太阴大帝站得挺拔,身姿巍巍如东岳,千万仙人来,他一人可抵。
只见他於乱风中冷冷笑道:“本座之至亲,又何止一个女儿?尔等妄图伤吾孙性命,可问过本座的意愿?”
金仙牧西烈眉头大皱,道:“屍魔乃是不容於世的黑暗死亡生灵,无亲缘、无人性,只会一味遵循噬血的本性而屠戮无辜生灵。
更莫说那小子还是将臣余孽,是罪恶多端的屍魔王族,还望大帝明鉴,莫要自误。”
太阴大帝冷眸轻掀,慢条斯理的口吻有种风雨欲来的浓浓危险:
“你们一口一个罪恶多段,可是本座只见你们在一味的喊打喊杀,倒还真不知吾孙闯下了何等祸事,不如一一道来,说於本座听听?”
金仙牧西烈道:“此子身为屍魔,以血为生,违背天理,本就是大逆不道,他又擅自损毁白银门,此罪难道不该当诛?”
“是吗?”海面上吹来一阵猛烈的风,将太阴大帝头上的斗篷帽檐吹落,暗红色的长发飞散在空中肆意狂舞,他冷冷一笑,舌尖吐咒。
“碎!”
碎字成音,如山岳沉海,日月撞江,天风海涛,巍巍颤然。
大人物的呼吸之间,便是灵法神通,恐怖杀招。
轰然一声,万千仙人体内不断涌入人间的灵力骤然溃散。
那好不容易被群仙清气灵力重新凝聚碎片完整的白银门就在仙尊祝斩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碎成千万光斑。
如一朵巨大白色的蒲公英一般,风吹散无痕。
死寂!
天地一片绝对的死寂!
周遭气氛骤然一冷,空气几乎瞬间凝滞,紧张到了极点。
太阴大帝面无表情道:“这位仙友说得不对,私自损毁白银门的其实是本座?
如何?众位仙友是否也觉得本座此罪当诛?”
十方城中所有人都傻眼了,为太阴大帝的疯狂举动而感到震撼。
就连云端之上,那些威慑於太阴大帝实力与身份的仙人也再难压住心中的怒意,纷纷出言声讨道:
“大帝可知晓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
“我等辛辛苦苦下界而来,就是为了匡扶六界平衡!大帝如此行事,实在令人寒心!”
“为了修复白银门,上清仙宫流失了多少灵力,又让多少灵脉枯竭,这些大帝心中可是清楚?!”
对於那些愤愤之言,太阴大帝不为所动,目光森然:
“不错,这白银门的确为本座所毁,可本座觉得,这算是什么死罪?
人间可有因此而毁?六界可有因为一门之碎而灭?日月依在,四季依旧清平,你们一个个也皆都活得好好的。
唯一要说有所损失的,就是北辰伏元仙脉一族,自今日起,就别想再继续安心居藏在这门中的桃源仙境世界。
若想不被这世间的时间规则秩序所杀死,他们就得如同这烘炉众生中的寻常人一般,通过自身的努力来刻苦修行保全仙身不灭。
诸位难道觉得如此是有违天道,极不公平?”
太阴大帝一袭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
事实上,白银门毁灭无迹,天上星辰运转轨迹依旧如常,即便世间秩序有所动荡紊乱,可是以诸天仙神的力量,却是足以拨乱反正。
太阴大帝看似疯狂的一个举动,却好似在朝夕之间,点破了一个隐藏许久的秘密。
这九门的存在,似乎对於六界的影响,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般可怕。
也是,天地初开,神明创造万物,所依靠的从来就不是这九扇古老的禁忌之门。
如何这苍生的生死存亡却一定要受到这九门的直接影响。
这本就不合常理。
但……这可是天地主宰真神祝斩制定的规则与设定。
谁敢反驳,谁能反驳?
除了太阴大帝这个护短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家伙。
“当然……”太阴大帝话锋一转,冷冷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仙尊大人您是真神主宰,您有着绝对的权利,您认为何人有罪,那必然就是有罪的。
哪怕吾孙是以屍魔之身,守护了天玺剑山,更是阻止了屍潮吞噬人间的乱祸。
哦,对了,三年前魔河葬心一手策划的屍潮祸乱,仙尊大人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那时候屍食四海列国,怎么不见一名仙人下凡镇魔。
反倒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魔物替天行道,不惜以自身为血食,将屍潮引入乱幽谷中,若非是他自我灭道,如今大人您想保全的人间,以及人间这尊白银门,怕是早已落到了魔族人手中。”
“所以尔等区分正邪仙邪,并非是以所行功德而区分,哪怕为魔者行善举,魔就是魔。
而像金仙丰虚这样仙界毒瘤,就因为他天生仙体,即便行错事,依旧是人人可以理解的仙?”
“本座问你们吾孙有何罪责,你们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一套说辞,说到底,不过就是想让他死罢了。”
“爹爹……”
听到‘死’这个字,嬴姬蓦然捏紧太阴大帝的袖袍,脸色苍白不安。
太阴大帝垂眸看着她,冷漠的嗓音放低了些:“无妨。”
他再度抬首,毫不闪避地看着云端上浩浩巍巍的群仙震撼临世的画面,太阴大帝立得如山一般巍然。
他一字一句,郑重且清晰:“吾孙若是死了,本座便让冥府大开,覆九幽,叫那后土浊气上涌天界,叫这天上三十六仙宫,皆成无光之地!
届时,诸位所居的上清宫阙,怕是再无清气可食,自此清浊二气相融,不知以着诸位仙友的道行,又能够撑过多少岁月不为冥浊之气所蚀成魔?!”
很显然,此话一出,众仙都被那可怕的后果给吓到了。
“九幽太阴!你莫要太过分了!”
“是本座太过分了吗?!”太阴大帝眸底戾气翻滚:
“不是诸位喜欢以灵力而分正邪吗?!吾孙幼年受奸人所害,重生为魔便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