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巢镇外的一处河滩边,这里的位置很好,隐藏在岸堤下,河这边的人看不到,能看到的地方只有对岸,而对岸人既少,又离得远,有充足的时间应变。
那人就在这里等着刘小楼,见面之后将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虽说满是沧桑,却依旧俊雅的脸庞。
果然是阔别十来年的星德君。
刘小楼想笑又想哭,不知该说什麽,指着星德君咬牙切齿了半天,终於开口:「你的胡子呢?美髯呢?前辈还是前辈吗?七还能跟着前辈吗?」
星德君呵呵不停:「臭小子,见了面也不会好好说话。」
刘小楼欣喜的埋怨他:「前辈回来了,为何不知会一声?你是知道我在乌龙山的!为什麽不上山找我?」
星德君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在乌龙山,还知道你三玄门入了六宗,
成了乌巢镇的主人,小楼,这十年你混得很好,都已经筑基了,我却原地踏步,一无所成,你再唤我前辈,我如何敢当?」
刘小楼道:「什麽入六宗丶主坊市,那都是虚名,跟我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不过确实要比原先强了不少,你说你也不来找我,是不是见外了?」
星德君叹道:「青玉宗在荆湘声势更胜往昔,就算在湘西丶在这坊市,
也是不容小的,我哪里好跑出来招摇?能藏就藏,这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上山找你,岂不是给你带来大麻烦?」
刘小楼道:「星德前辈,你真的见外了,咱们可是同门啊!我不仅是三玄门掌门,还是紫极门掌门,你还是紫极门太上掌门!」
星德君乐了:「别胡说八道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确是同门!小楼,
这麽些年了,你没变,挺好!」
刘小楼问他:「所以你这次除了来看我,还有什麽事吗?七呢?」
星德君道:「说起来话长。你还记得洞庭湖畔的周家吧?」
刘小楼道:「记得啊,青玉宗附庸世家嘛,我当时还扮作七婶的娘家人进去过,怎麽了?」
星德君道:「七娘在周家有个庶出的妹子,十二娘。十二娘自幼与她关系就好,只是过世得早。十二娘在外头有个意中人,还育有一子,平日都靠着十二娘接济。十二娘过世之后,他那意中人惹上了酗酒的毛病,而且还滥赌,不久就把家产败光。我和七娘逃亡时,去探望了一次,那人就说要把孩子卖给我们,当时孩子才五岁。於是我们就将孩子带走了———」
刘小楼明白了:「是周瞳?难怪他说他来自巫山,前辈你和七这些年都在巫山隐居?」
星德君道:「巫山广,内中奇诡险绝,更有虚空裂缝不时显现,非一般人可入,我与七娘说是隐居巫山,实则是在巫山外围,像我们这样逃亡避祸的散修,巫山那边很多。仇家来了,立刻就往山深处躲,咱们可以冒着危险深入巫山,仇家可不敢。」
刘小楼点头:「原来如此,您接着说。周瞳怎麽就成了浪迹江湖的散修了?我记得他说过,他修行的是炼器之道,想必就是前辈传授的吧?」
星德君道:「的确是,瞳儿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比我和七娘都强,从小读书认字就快,到九岁的时候,我和七娘正式传授他修行之法,短短几年,便打通三条经脉,迈过修行门槛。」
刘小楼道:「那不是挺好吗?出了什麽变故?」
星德君道:「我们后来在西陵峡结识了一位卜算师,这几年在巫山左近有些名气,名叫零陵客,助人卜算丶趋吉避凶,算得很准——」
「谁?」
「零陵客。」
「本姓是不是古?」
「这却不知了。怎么小楼认得?」
「多大年岁?说话是不是咱们湘西口音?什麽修为?」
「约莫四十来岁,的确带着湘西口音,他说他母家是湘西人。听说去年炼气十层了。小楼,你还真认识啊?」
这家伙————嘿!原来去了巫山,不错不错,能活一个算一个。」
「怎麽了小楼?这个零陵客犯的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