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外面的人带上殿来!”明宗帝挥了挥手。
“陛下,不可啊!”有人出声,“那群人龙蛇混杂,身份不明,还是待查明……”
至少这件事,说没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打死他们都不信,外面那群吵吵嚷嚷的考生能走到金銮殿前已是意外了,若是一个不察,有人心怀歹意,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当真要出大事了。
“就算有人心怀歹意,当朕这殿上的武将是摆设不成?况且,闹到这里来的俱是入试的学子,有何身份不明之说?”明宗帝坚持,“心怀歹意者,多蛇鼠之辈,这些闹到前头来的,不过是些普通学子罢了。”
群臣退到两旁,不多时,那七十一位“为民请命”的考生就走入大殿了,人人皆是一脸愤慨之色夹杂着看到天子的激动。
“参见陛下!”浩浩荡荡的跪下去,几乎跪了一殿,明宗帝看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胸前似乎也闷了起来。
“起身吧!”七十一人起身。
明宗帝一眼就看到了最前头的小姑娘,参考钦天监的女子极少,她就站在最前面,一脸的愤慨之色,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还在发抖,仿佛强压着天大的愤怒一般。
张家的事情到现在都谜团重重,她还记得张家举族被软禁的第三天夜里,明宗帝乔装出宫前来,只是为了给祖父一个定心丸,表示相信祖父。算人者不算己,不管是祖父还是她都坚信明宗帝不会动张家,有南疆刘姓皇族在,明宗帝这个算不得糊涂的君主就绝对不会动张家,否则便是自毁长城。那道夜半的圣旨来的突然,外有禁军环绕,内有圣旨加身,求生无门之下,张家举族用三尺白绫结束了生命。大仇之下,她反而不急着动手了,她要查清楚,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不管是谁,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明明想出列大声质问眼前的天子,她明明想一怒直冲殿上,让他血溅三尺,但是事情还要继续做下去。这当真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在她满怀愤怒,想要报仇雪恨的时候,偏偏还要继续这一场闹剧,一场由她亲手导演的滑稽可笑的闹剧,一身戾气加身,在内心无比哀恸愤怒时还要作出万分激动高兴的样子。
“你先说吧!”
“谢过陛下!”站在最前头的小姑娘出列,“小女姓卫名瑶卿,长安人氏,是这一次钦天监参考的第一名,荆少师因为小女考了第一名,就说小女舞弊,结果查出了七十一人,他是嫉妒小女!”
嫉妒你?嫉妒一个钦天监考试的第一名,荆云还没活到这个样子吧!不过也不好说,看荆云今天干出来的事情,真让人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为何我们的卷子都是舞弊的,就钱通正常?分明他才是舞弊,小女一要告钱元大人徇私枉法!”
“对对对,我们要告钱元大人徇私枉法!”后面有人出声应和。
“小女父亲苦读阴阳十三科二十年,就是为了报效陛下,但今次就是因为钱大人这样的蛀虫舞弊,让他屡试不过,这一回是因为发挥的不好,以往呢?二十年的时间啊!”
“你父亲考了二十年?”明宗帝愣了一愣,“今次也下场了?”
小姑娘点头:“是的。就因为这样的蛀虫,让我父亲多年无法得志!”
明宗帝有些动容:“你父亲是何人?”
“小民长安人氏卫同远见过陛下。”
明宗帝愣了一愣,很快脸色便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想起来这个考了二十年还考不中的人是谁了。
中书令大人年少便得志,与他形成对比的就是他那个考了二十年还考不中的弟弟,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就是眼前这个。明宗帝开始考虑要不要这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过算了。 不过父女一个考场,父亲还是不中,女儿考了第一,这等感觉想想就有些酸爽。
“钱元大人这种国之蛀虫,不治焉可?冲早要腐蚀国之根本!”小姑娘一脸的义愤填膺,“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
“荆少师这样的人做秋闱的考官,把天下读书人的前程交到他手里,简直不敢想象!”
“听说他还是要教导太子的,咱们的太子聪慧圣明,怎么能把太子交到他的手里啊,想想就可怕!”
“石御史这样的大忠臣都被气昏过去了!”
“陛下圣明啊!”
“小女没读过多少书,但这些粗浅的道理还是懂的!”
……
这还没读过多少书呢,就学御史来谏言了,要是读了书还了得。
“你先退下吧!”明宗帝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又指向另外一人,“你来说!”
“小民要告钱元徇私枉法……钱元大人这种国之蛀虫……腐蚀国之根本……十年啊……这样的人怎么能教导太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