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师前来长安,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待到大师进入皇城之后,天还没亮,官道上的百姓这才回去,有些迷糊的接着睡了,现在不是谈事的时候,待到睡一觉,长安城里才会热闹开来。
但不少茶楼里眼下却是灯火通明,说书先生开始排练讲说,从来不缺新鲜事的长安城即便是说书先生,也得时刻保持有新料可说,适逢天光大师入京,有什么比说天光大师更适合的呢?早有茶楼养的秀才们开始准备稿子,说书先生认真的记着。
百姓可以散去补觉,但作为长安府尹的何太平却不能了,带着长安县衙的县令谢殊在城中四处巡查。见茶楼中说书先生与养的文书秀才在认真探讨,不由感慨:“当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容易啊!”
“长安居,大不易。”谢殊应道,“要在这长安城站稳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啊,多少人就如此昙花一现,不乏小有名气的才子,在长安城风光过销声匿迹了。”
“要让长安城的百姓记住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对夫妇匆匆从巷道中走出,手里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快……快去医馆看看,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医馆得要不少钱吧,孩他娘,你还有……”
抱着孩子的妇人从头上拔下钗子,“拿去当了吧!”
“可这是……”
“死物无什么用,人才最重要。”
汉子声音哽咽了起来,抬手拭了拭泪:“要是……要是七安先生在就好了……”
何太平脚下一顿,那对夫妇说话间已然远去了。
“六安,给他们……”何太平本能的出声喊道,等话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摆了摆手:“算了,本官不是神,救得了一人,却救不了这世间万人,就这样吧!”
“七安先生啊!”一旁沉默了片刻的谢殊却突然开口了,“没想到如今还有人提及。”
三街九巷的百姓还是日复一日的昼出夜伏的劳作,但是提起七安先生,却有无数人会停下来,愿意与你说上一两句,这就是厉害啊!
人虽走,茶不凉。这是当真在百姓心里留了印象才会如此的。
何太平低头沉思,却听一旁的谢殊突然“咦”了一声。
“七安?六安?何大人,你身边这个属下名字倒与七安先生的名字有几分相似呢!”谢殊感慨道,“六安七安一字之差啊!”
何太平心中狂跳,差点忘了这一茬了,她当时图省事直接选了名字叫作“七安”就是因为六安的名字顺口提的。
看了眼一旁面容有些扭曲凝滞的六安,何太平干咳了两声:“什么话?他那是凑巧的,刚好撞了七安先生的名,七安应当另有意义。”
六安默默的抬头看了眼何太平,低下了头,站到一旁不敢说话。什么另有意义,分明就是看到他,顺口提的。
“另有意义么?”谢殊踱了两步陷入了沉思,好似当真开始想起了“七安”这个名字中的意义。
何太平瞄了一眼一旁的六安,示意他不要说话露馅,便听谢殊突然抚掌而笑。
“妙极妙极,我想到七安先生之名的出处了。”
这都能想到?何太平呆住。
谢殊却双眼发亮,似乎很是兴奋的踱着步,开口道:“七安,即为七情六欲皆安,娶首尾二字,取名七安,这一句‘七情六欲皆安’的话好似是出自前朝一位很有名的阴阳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