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牢房,却收拾的很干净。也不单单是他们一间,而是长安府衙所有的牢房都收拾的很干净。何太平是长安民众皆知的清官,不管休沐日与否,三更半夜出现在牢房提审犯人是时常有的。所以府衙狱卒们不敢怠慢,有个时常过来晃的上峰,注定了会有勤劳的下属,这倒不是说下属真勤劳,只是不想在上峰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罢了。
守夜的狱卒前去开门,将何太平迎了进来:“大人,要看谁?”
何太平看向牢房四周:“本官随便看看,你下去吧!”最近大抵是城中随处可见的官兵震慑到了百姓,那等寻常作奸犯科的刁民近些时日也消停了不少,大牢里比往日要空旷不少。
老狱卒自然会看眼色,当下便装聋作哑的走到一旁继续打瞌睡了。
何太平走向最里边那间收拾的最干净,特意关照过的大牢,大牢里的两个男人并未穿囚衣,未曾定罪的犯人是不消穿上囚衣的。
何太平走到大牢口,靠在一头小憩的卫同知当下便醒了过来。
如此……警醒,何太平不由自主的看向另一头,卫同知的胞弟卫同远,这嘴里絮絮叨叨“六姐儿”个没完的汉子显然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睡得正香。
卫同知的脸映在火把的光亮中,何太平乍一看,突然开口道:“师兄好似瘦了不少。”其实一共才关了几天,牢狱里他又特意打过招呼,按理说不会怠慢他们才是。
卫同知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你特意关照过的,他们并未怠慢我们,二弟……二弟还胖了。”说罢他看了眼一旁睡得正酣的胞弟,肃了脸色,“老师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何太平摇头:“老实说,不曾查到什么人针对卫家。”
“怎么可能?”卫同知原本是清瘦的读书人,眼下一急,嗓音也不由大了几分,那厢睡得正香的卫同远嘀咕了几句梦话翻了个身,复又睡去了。
“我的判断不会有错。”卫同知压低声音道,“有人在背后下手,何大人,你查不出来么?”
何太平看着他道:“秦王殿下姬妾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同你们卫家无关,分家之后,那个卫家一直对你们颇有怨言,牢骚发了不少,这件事证人不少。那一对双生姐妹能逃出来与你们无关,是她们自己买通了城外做了山贼的流民,半路上逃了出来,秦王殿下已经不追究了。”何太平思及秦王李诞的表情,言语中似乎提及了卫六好几回,男人突然提及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能作甚?何太平不好美色却不代表他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他真是想不通这位殿下到底是哪里撞了邪,居然对那个小祖宗起了兴趣。不过这一回也正是因为秦王殿下对卫六有些心思,眼看此事真与这个卫家无关,他便不再追究了。
卫同知叹了口气:“此是小事,”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件事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说到底此事只是小事,他担心的是背后有人在针对卫家。“我敢肯定,这件事我卫家一旦抽身,便立时有下一件事在等着我们。”
何太平岂不知这其中的古怪?想了想,他道:“不如这样,此事查清之事暂且不要对外声张,我便拖一拖,师兄你们暂且留在这里。”
卫同知一怔:“不出去?”
何太平点头,道:“不错,不出去!世人皆对牢狱敬而远之,称之牢狱之灾。可牢狱既能成灾,亦能护你。暂且不出去,那背后之人只当此事未了,一时间也不会有下一步的手段。”
卫同知此时已经明白了何太平的意思,有时候主动避让也是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