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瑶卿看着眼前的安乐公主,她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夹杂在微施薄粉的脸上显得更为狼狈。
她看着安乐公主道:“公主要不要抆抆,妆花了。”
“不用,这样挺好的。”安乐公主道。
越是这样狼狈,越显得无措痛苦,这也是旁人愿意看到的。
一阵轻微的衣裳摩抆声传入耳中,卫瑶卿扫了一眼殿中躺着的官员,大概有人已经醒了,至於醒了多久,看到了什么,她不知道。
安乐公主没有什么反应,这样的声音,显然她并未听到。
“殿下。”她一手搭在胸前晕染开大片血迹的官袍上,气息变得短促而不稳了起来,“我……”
血迹晕开,大概是牵扯到了什么伤口,女孩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
……
卫同知只觉的眼皮有些沉,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应该是伤到了,以至於他微微动了动,就有种细细密密的疼渐渐蔓延开来,这样的疼也让原本有些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晰了起来,好像有嘈杂声忽远忽近的传来。
“伯父!”这一道女孩子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一下拉紧了他脑中某道紧绷的弦,卫同知猛地坐了起来,惊慌的看向四周。
“伯父!”随着这一声,就在他一旁软塌上的女孩子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没有半分被惊醒过后的惺忪,眼睛亮亮的,大抵并没有入睡,她看着他,“总算醒了。”
卫同知看向四周,见物什布置应当还在宫内,这是一处宽敞的内殿,此时殿内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十多张软塌,软塌上昏睡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一同在殿内的那些吏部官员,此刻仿佛还没有人有转醒的迹象。内殿最里侧是一张床,床上也躺了一个人,他指向那张床:“那是谁?”
“乔相爷。”不管是年纪还是位置,这里唯一一张床让给乔相爷都没有人可以说个不是来。
不是梦啊!卫同知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蔓延开来,是真的。看似荒诞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陛下……”
“陛下薨了。”卫瑶卿道,“前头事情乱的很,我们这些人就被暂时安置在这里了。”她说着指向殿外守着的一列禁军,“陛下死的时候我们在场,大家有很多事情要问,最好别走,走了的话也要说一声。”
这样啊……卫同知胡乱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扫了一眼满殿看似受伤不轻的官员,以及里头伤的最重的乔环:“太医呢?”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怎么没见一个太医过来瞧瞧。
“太医们被请到前头去看陛下了。”她道,“事出突然,太医署值班的太医不多,已经派人去宫外请人了,再等等就来了。”
他很想说陛下既然都已经薨了,那还有什么好看的?就不能分一个来这里瞧瞧么?他清楚老师的状况不太好。不过这话他知道不能说,陛下未留诏便死了,死的突然,想必几位皇子的人已经闻讯而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拥遝,做样子也好,出於真心也罢,即便陛下已经死了,他们更不能马虎,他们这些在场的人不被问出个底朝天来都不会罢休。
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卫同知心道。
“伯父怎么样?能走么?”女孩子说着站了起来。
卫同知从软塌上踉跄起身,心中又急又恼:“没事,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