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众人坐在外面的石桌旁,阿九一抬头就看到星辰闪烁,旁边祁少陵按了按额角。
宋若词也打了个哈欠,但她却是看向祁少陵:「你一直没休息,要不先回去睡吧,咱们都在这守着,也不差你一个。」
阿九看到祁少陵脸色不太好,也点点头,「过个几天咱们就得出发去千层塔了,你若是倒下了可怎么办?」
祁少陵听了就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没事,我就在这睡会儿……」
阿九瞧他半响没动静了,仔细一看,他竟然已经睡着了,宋若词叹道:「看来他是太累了。」
说完,宋若词就回去拿了件厚的衣服给祁少陵披上了,阿九抿唇一笑,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其实她跟祁少陵之间也很奇怪,该吵就吵,该打就打,但也不是真的仇人,彼此都不是小孩子了,也都懂得分寸。
一夜转眼就过去了,细碎的声音惊醒了阿九,她揉揉眉心,原来昨晚她也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宋若词和沈如伊一人在一边,也趴在桌上睡着了,她们三人身上都披了衣服,阿九一抬头,就看祁少陵在另一张石桌上喝茶,看着精神奕奕的样子。
阿九捂唇低低咳了几声,她内伤没好,心口还有点闷闷的,祁少陵白了她一眼,倒了杯热茶给她,还不忘嘲讽:「你就死倔吧,我看到时候拖后腿的恐怕是你!」
阿九接过茶,慢悠悠的说:「有你在还用我吗?祁师兄能者多劳么,一路上的安全就靠你了,我就负责陪师兄聊聊天解解闷就行了。」
祁少陵手捏成拳头,想揍她了,「你无不无耻啊?」
「师兄不嫌弃我就行了。」阿九抿了口茶,深吸一口气,甜甜的笑了。
祁少陵一早上的好心情被她噎得全没影了,宋若词醒过来,揉着眼睛嘀咕:「你们怎么大早上的就吵啊,吵什么呢?」
「脖子好酸!」沈如伊打着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正巧,屋子里传来杯子碎掉的声音,同时还有楚陌景的叫声:「纪叔叔!」
沈如伊一个激灵,瞌睡虫全跑光了,阿九跟祁少陵对视一眼,推开门冲了进去。
房间内,纪恒手撑着桌面,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都好像有点虚脱,他冲着楚陌景摆摆手,坐了下来,「没事,就是一直全神贯注的施针,这会松懈下来,就有些脱力,等会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这是成功了吗?」阿九拉着楚陌景的手腕,稍稍运起内力试探了一下,只觉得像是羽毛飘进大海,一点动静都没有,换做以往,应该是会被楚陌景的内力反震回来的。
「对,」纪恒笑了一下,语气有点虚,彷佛接不上气似得,「从现在起,阿景就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了,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这样会维持一个月……时日不多,我希望你们尽快赶往千层塔。」
「纪叔叔的意思是……」祁少陵询问。
纪恒道:「明日就启程。」
「会不会太赶了,阿九的伤势还未痊癒……」宋若词犹豫着说。
纪恒想了想,就说:「你们用马车赶路吧,路上别急,也别搅和进江湖上的纷争,北郡这边到尧都千层塔最多二十天,足矣。」
楚陌景闻言,一一应下,但他看纪恒这副模样却实在不放心,纪恒示意他安心,起身笑道:「你们商量一下行程,就让沈姑娘送我一段路,我正好有事跟她说。」
沈如伊冲阿九他们点点头,过来扶纪恒出了门,她小声问:「您……」她有点想问纪恒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又开不了这个口。
纪恒做了个口型,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十年内力罢了。
沈如伊懵了,眼眶瞬间湿了,「您竟然也舍得?」
「自家孩子,有什么舍不得的?」纪恒笑着反问,「我都不心疼,你哭什么?」
沈如伊沉默了一会儿,「纪叔叔,我多问一句,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成亲,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是还惦记着我姐姐吗?」
「你别误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阿景,九卿,少陵,他们就跟我亲生孩子差不多,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纪恒解释道:「我不成亲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不是因为你姐姐。」
「我还以为……」沈如伊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她姐姐过得幸福美满,她看到纪恒孑然一身,为北郡之事奔波,为晚辈操心,到今日都未成亲,还以为纪恒是没忘记她姐姐,心里有点难过,「是我多虑了,不过您耗损十年内力不告诉他们吗?」
「你千万别说!」纪恒叮嘱她,其实纪恒真觉得无所谓,他是大夫,要那么高的功夫也没用,内力没了还可以再练,但是……对於楚陌景三人,当年纪恒去山上看望枯骨老人时,曾听他提起过,这三个孩子都是命途多舛,眼见着楚陌景出事,纪恒就想起枯骨老人的话了,他也不想让他们徒增负担。
沈如伊咬唇,半响坚定道:「这次回去,我一定会说服我爹拿出双重莲和千叶果的。」
纪恒心道这小姑娘的性子跟她姐姐的确不一样啊,他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