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用力点头。
说起皇后的算计,潮生真不陌生。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就担心皇后的算计。虽然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陈素萍和秋砚背后的人,到底是皇后,还是陈妃。可是那时候处境险恶,潮生绝不敢喝别人倒的水,也不敢一个人出宜秋宫的门,绝不轻信别人的言语,哪怕就是身边的人。
谁也不能相信,哪怕睡觉的时候也得睁着一只眼睛。
在宫里头,许多人都是这么生存下来的。战战兢兢,年复一年。
大公主倒也为潮生的镇定冷静觉得欣喜。
潮生平时不声不响的,可并不是心里没数的人。看来在宫中的经历也没有坏处——没在宫里生活过的人,是不能体会到那里面的严苛与残酷的,也不可能领会消化她刚才那番话。
欣慰吗?当然欣慰。毕竟这一家人,也得要相处起来才有感情。要是小姑子不是潮生这样聪慧乖巧百里挑一的,而是何月娥那样愚顽不灵的,她也有得头疼。
可是欣慰的时候,也有些心酸。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心灵手巧,进退有度的。都得吃亏,吃苦,受了伤受了罪,才一样一样都学会。
越灵巧,说明付出的代价越大。
“嫂子当年嫁到昆州,也是陆皇后逼迫的吗。”
大公主摇头说:“不,是我自己要去的。但是,也可以说是她逼迫的。我母后死了,我弟弟也……我如果留在宫中,嫁在京中,那会怎么样?时时处处,战战兢兢,就算有父皇撑腰,也要仰皇后鼻息,她要搓我扁,我就不能圆。那样的话,只怕我也早活不到现在了。”
而以大公主的傲气,她是元后嫡长女,要她向继后低头服软,讨好求生,她也肯定无法忍耐。
所以……
当时她的选择,也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不留后路了。
就象她自己说的,到了昆州,吃的住的全不惯,连那边的人说话都听不懂。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粗蛮不堪的异族丈夫。
这么些年,大公主在那里不知怎么熬下来的,到现在才怀上头一个孩子。
都不容易啊。
姑嫂二人这一刻倒是很有志一同的,替对方感慨起来。
“对了,老四要下次再这么偷偷摸摸的,你不要理会他。不能惯他这毛病。偷成习惯了,就不稀罕了。要钓鱼,就不能给鱼吃饱,饵得拴好了,姑娘家矜贵着呢。”
这话说得潮生不知怎么回应了,只笑。
本来她也觉得不会瞒过大公主的,不过宁叫人知,莫叫人见嘛。现在大公主这么当面说出来,总让人脸上有点抹不开。
但是她和四皇子不一样——以前她还服侍过他穿衣呢,倒是洗澡没服侍过。都那么亲近过了,再端架子……咳,也不大端得起来。
这件事情,潮生自己猜到了几分,可是现在大公主跟她摊开了说,还是一时间……觉得心里头难受。
许婆婆关切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嫂子刚才和我说了些过去的事。”
许婆婆怔了一下,慢慢将茶放下:“哦。”
“婆婆也知道当年的事情吧。”
许婆婆点了下头:“知道一些……唉,好些年了,想忘也忘不了,有时候还会从梦中惊醒过来……”
“母亲为什么要自尽?”
“小姐她……若不自尽, 也会被逼死。女眷要发卖为奴,夫人怎么能……”许婆婆叹了口气,脸转向一旁,不愿再说。
覆巢之下无完卵,她要是不被偷抱出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那盏茶放在那里,潮生也忘了喝。第二天再看,杯子上已经结了一圈浅浅的茶渍。
天气愈热,大公主的日子就难捱了。她怀着孕本来就比往日更怕热,可是不能用冰,也不敢吃凉的。心气一浮躁,连外面的蝉声都更觉得扰人,胃口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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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一到冬天好象食欲更好了,总想吃东西,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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