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几年知县, 对这十里八乡的刺头,周知县还是知道的, 那伏家被抱错的孩子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听说是个好吃懒做,跟着一群赖子东家西家混,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

这样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原本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却因为被抱错而吃了二十年的苦,不可能不计较,

不但会计较,还会往恨里来计较,伏危的腿是谁断的,都不消怀疑。

若是这消息真传到那人耳中,他倒是不会如何,只怕伏危如何就不好说了。

好在这消息被洛典史给拦了下来。

这孙幕僚家里虽有些银钱,可不是什么士族富户,而且现在又是冬季,得能花大价钱才能特意找人送信到武陵郡,所以要送信去两千余里的武陵郡,还是得找信差去送。

洛典史管辖的职务中就有信件往来这一块,因此他识得整个玉县的信差。

他暗中一一嘱咐过这些信差,若是有收到送去武陵郡的信件,无论是何人寄出去的,都先不动神色的拦截下来,再告知与他。

洛典史说得很是慎重,这些信差还以为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所以每回有送去武陵郡的信件都会截下来,先去报备。

也正是因为严谨,这才拦下了孙幕僚的信。

周知县把桌上截来的信拿起在手中扬了扬,霍衙差会意,过去拿来给了伏危。

伏危大概看了一遍下来。

对上边的内容感觉不到意外。

周知县看向孙幕僚,直截了当的道:“你虽未犯律法,可却已然做了背主之事。”

孙幕僚脸色煞然一白,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向伏危。

伏危脸色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似他在他的眼里,不足一提。

周知县厉声道:“但念你帮我三年,我不会关你,这次留你一点颜面,让你自辞幕僚一职。但我同时也警告你,我会让人盯着你,你若敢再有半点的其他心思,我身为知县大可随意安给你全家一个罪名,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孙幕僚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多谢大人。”

这模样,可见在伏危没来之前胆战心惊了多久。

“明日把辞呈送来,滚,别让我瞧见你。”

孙幕僚慌忙爬起,看了眼伏危后,步子踉跄地从内堂出去。

周知县看向霍衙差:“去找个人盯一段时间。”

霍衙差一拱手,随后退了出去。

内堂中只剩下三人,周知县看向伏危,道:“你也莫要怪我放过孙幕僚,他好歹是玉县本地有些好名声的人,也在衙门待了几年,我要管理好这玉县,需得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