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把那人丢蛇窟里去，就不信他不说实话。”凤林染一脸冷酷，胸有成竹。

凤林染没有亲自去逼问那人，而是派左护法和右护法去的，他们性子一静一燥，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阿九也跟着去凑热闹，结果没一会儿就吓得嗷嗷窜了出来，抱着唐小左可劲地哆嗦：“好多蛇，吓死宝宝了。”

逼问的过程很顺利，一刻多锺以后两位护法便回来了，向凤林染禀报情况。

“他说他是拂云山庄的人，他们庄主确实一直很想找到左云栀。还有，五年前空灵岛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左护法如是说。

“拂云山庄？”凤林染似乎很震惊，“为何是拂云山庄呢？”

不仅凤林染不敢相信，连同唐小左在内的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拂云山庄在江湖上一向低调，但名声却是非常好。拂云山庄庄主叫穆云平，江湖上出了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江湖上有人遇到困难时，如果向拂云山庄求助，拂云山庄绝对倾力相助，这也使得拂云山庄得到了越来越多江湖人士的认可，在武林中也渐渐有了话语权。

所以当左护法一脸淡定地说出穆云平的名字时，唐小左表示惊呆了：“真的是拂云山庄做的吗？”

右护法性子急，不愿磨磨蹭蹭：“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咱们先将拂云山庄调查一番，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那就先去试探一下。”凤林染吩咐道，“南星，你找人去一趟拂云山庄，查探一下穆云平现在是否在山庄里，顺便打听一下拂云山庄的信息，看看这几年拂云山庄是否有异常动作；穆烈，你去守着明月山庄，那些人应该还躲在明月山庄里，一旦他们出来，先别惊动，暗中跟踪即可。”

左右护法和蓝羽一起应“是”。

凤林染又安排人去了一趟唐门，将这条线索告知唐门主和左云舒。

次日，右护法派人传信回来，告诉他们，那些躲在明月山庄的人尚未见影，应该还在山庄里。又过半日，左护法回来，说他派去拂云山庄的人见到了穆云平，只不过穆云平称自己近几日染疾，面色不好，所以他们只是隔着一方屏障聊了一会儿。除此之外，拂云山庄并无其他异样。

这样说来，拂云山庄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这时候，师父托人送了一些卷册过来，说是一些关於拂云山庄的信息，比如山庄多大规模、人员多少、以何为生，和庄主穆云平的一些介绍，比如年龄、样貌、家室……

这些信息看起来平平无常，凤林染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正心烦气躁地准备阖上，目光却忽然盯在了一段文字上。

那段文字是对穆云平样貌的描写：皮肤偏黑、厚唇大鼻、眼窝深邃、左眉有间断，是为克弟之相……

凤林染猛地抬头，问唐小左：“你之前说掳走你并把你送给林云龙的人有一条眉毛是断眉，你可记得是左眉还有右眉？”

唐小左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眉毛：“好像是……这边？”

凤林染将卷册往案上一砸：“那就是了！”

他们早在空灵岛的时候，就推断出断眉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闾丘客前辈一家的凶手，或者是凶手之一，所以当这个凶手有可能就是拂云山庄庄主穆云平时，他们既兴奋又愤怒。

左云舒听闻这个，也从唐门赶了过来。

三师兄问他，茯苓身上的毒是否解了。左云舒点头：“唐门主很厉害，茯苓身上的毒没有难到他。”

唐小左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摸手腕：可以少挨一刀了。

左云舒的眼睛稍稍往她身上瞥了一眼，就立即撤回去，继续和凤林染谈论穆云平的事情。他说拂云山庄有一点比较奇怪的地方，就是拂云山庄非常有钱，所以才能有充足的钱去帮助别人。可是从卷册上的信息来看，拂云山庄虽有良田几百亩，也做些生意，但是并不足以支撑山庄的支出。

所以，问题来了，拂云山庄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的钱？

“这个很重要吗？”

唐小左不是很明白左云舒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很重要！”左云舒说，“倘若不是从正规渠道得来的钱财，就一定是在暗中做些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来赚钱。或许我们可以推测，他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玄机妙解》，或许也是与人交易，用这个来换取银两。凤兄，你觉得呢？”

“倒是有些道理，可终究只是推测罢了。”凤林染捏捏眉心，忽然想到了什么，“左兄，听风楼你熟吗？”

“还可以。”左云舒回答完，便立即明白了凤林染的意思。

听风楼是一个以搜集江湖上各门各派信息为生的地方，只要能使足够的银子，就可以从中买到一些珍贵的、鲜为人知的信息。

“我去一趟听风楼，”左云舒对凤林染说，“凤兄，你不是捉了一个活口吗，想办法再从他口中挖出点什么吧。”

凤林染眸子眯了眯：“会的。”

左云舒立即赶去听风楼，凤林染则亲自去审问那个被关起来的活口。

上次左护法审问那人只用了一刻多锺的时间，可凤林染却在里面足足待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从悠长昏暗的通道里走出来，阳光往他身上一洒，他身上的煞气便褪去，嘴角的笑容昭示着结果让他很满意。

“人证已经有了，现在就看左兄能不能找到物证了。”凤林染眉头上的愁虑终於卸下几分，将唐小左抱在怀中揉揉，“不容易啊，兜兜转转这么久，老天终於开眼了……”

左云舒没有叫他们失望，他真的从听风楼带来了一个要害信息，足以回答拂云山庄为何那么有钱、穆云平究竟是什么人、穆云平究竟是不是凶手。

“他是。”左云舒说，“是他主使了空灵岛的那场屠杀。”

凤林染与他对视一眼，仿若明了，笑道：“你得到的答案，应该和我得到的差不多。”

左云舒也笑：“我觉得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林云龙要人了。”

唐小左瞅瞅凤林染，再瞅瞅左云舒，憋不住气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只用眼神和精神交流，偶尔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吃瓜群众好吗？”

左云舒朝唐小左的方向转过身子，黑眸如曜：“穆云平他算是披着江湖人的外衣，实则是为朝廷效力，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拂云山庄明明并无多少家底，收入却源源不断的原因。”

唐小左歪了歪头：“所以？”

“所以，其实并不是穆云平想要《玄机妙解》，而是朝廷想要。”左云舒眸光微烁，“这就是听风楼告诉我的信息。”

凤林染补充道：“确实是朝廷想要闾丘客前辈的这本书，我虽不是朝廷人士，但也关心一些国家大事，这些年国家一直不甚安稳，边境常有强敌来犯，国君也是困扰得很。听闻闾丘客前辈的《玄机妙解》不仅记录了一些机关技巧，还有一些阵法可用於行军打仗，所以国君才想要这本书。”

唐小左倒是理解国君想要《玄机妙解》的心情，却不能理解后面发生的事情：“倘若是朝廷想要，便直接要就好了，到底关乎国家的稳定和百姓性命，想来闾丘客前辈也不会拒绝的，为何却要了前辈的性命？”

左云舒笑容渐冷：“我猜想朝廷并不想要闾丘客前辈的性命，却因穆云平从中作梗，才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剧……”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凤林染说，“倘若朝廷直接向闾丘客前辈讨要《玄机妙解》，闾丘客前辈或许是会给的。但是朝廷在做这件事之前，却是先征询了穆云平的意见，穆云平觉得可以从中捞取一定的利益，便扭曲事实，撒谎告诉朝廷闾丘客前辈痛恨朝廷，倘若提及朝廷，闾丘客前辈定然会拒绝……”

“最终朝廷将这件事交给穆云平的拂云山庄来做，并给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银子。”说到这里，左云舒面露一丝不屑，“可惜穆云平把这件事办砸了，闾丘客前辈死了，《玄机妙解》却还没有到手，所以他才会把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小左。”

“竟然是……这样？”唐小左难以控制地暴怒起来，气得浑身颤抖，“竟然是为了银子！”

这场灭门的惨案，说到底，竟然是图财害命！

凤林染派人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唐门主，然后，他们便去了鸣鹤山庄。

此番前去带了不少人，因为只要林云龙肯将那些人交出来，他们就必须有绝对的胜算将那些人捉住。

可是鸣鹤山庄大门紧闭，守门的人想来也早就被人交代过，不许给他们开门。凤林染和左云舒正准备把门踹开时，唐门主来了。

唐门主示意凤林染和左云舒让开，他拎着一个袋子，心平气和地对守门那人说：“你去转告林盟主，老夫给他一刻锺的时间，若是一刻锺以后还不开门，老夫就把袋子里的毒粉撒满整个山庄，保管你们山庄连只小鸡都不剩……”

唐小左偷笑：好久没看到师父这么斯文地威胁人了。

守门那人看到唐门主不像是开玩笑，当即跑回去转告林云龙了。

说来林云龙虽是武林盟主，但唐门主也算是江湖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他总归对唐门主还存有几分忌惮与尊重，所以不到一刻锺，他便亲自出来了。

“唐门主，”林云龙一脸愠怒之色，“你这是何意？”

唐门主对他亦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别罗唆，快点把穆云平交出来！”

林云龙在听到“穆云平”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随即呵地一笑掩去：“唐门主说笑了，穆庄主怎么会在鸣鹤山庄里？”

唐门主伸手就往袋子里掏，左云舒拦住唐门主，对林云龙说：“盟主你当真要袒护穆云平，一个江湖叛徒，朝廷走狗？”

“叛徒”和“朝廷”两个词太过敏感，很显然让林云龙愣了一瞬：“你这话是何意？”

“我们这里有一个拂云山庄的人，加上听风楼给的信息，只这两点便知道了穆云平和拂云山庄的秘密。”左云舒冷笑，“您也许觉得证据不足，但是听风楼的消息，您知道的，不可能是假的，我们会找出足够的证据，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林云龙脸色稍变，底气明显不足：“倘若真有这样的事情，林某一定会追究到底。只是，穆庄主确实不在这里，你们去别的地方找吧。”

“林盟主，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凤林染斜眸睨他，“若是我们硬闯进去，将穆云平找出来，恐怕这事就复杂多了。你堂堂一个武林盟主，居然包庇一个朝廷的人，不晓得其他武林中人该怎么想你……”

不等林云龙说什么，凤林染继续道：“林盟主，现在有两条路在你面前，要么我们硬闯，将穆云平揪出来，届时您的地位和名声，我们绝对会负责败坏的；二是您和我们合作，我们一起捉住这个武林的败类。届时您还是高高在上的江湖之主，还请盟主您向武林中人昭告穆云平的真实身份和恶行。这样一来，想必大家对您这个武林盟主会更加敬佩，您选哪个呢？”

林云龙终於犹豫了，约莫在心中掂量起其中的利益要害来：“让我想一想……”

“您莫要拖延时间，让穆云平跑了。”凤林染显然并不相信他。

如林云龙这般小心的人，想必就算现在被他们唬住了，但心里肯定也是有怀疑的。他约莫想自己将这件事情调查一番再决定，但是凤林染和左云舒根本不打算给他时间。

唐门主也沉不住气了，连“盟主”都不喊了，直接叫他的名字：“林云龙，你想好了吗？这一刻老夫还能好声好气地同你商量，但保不准下一刻老夫就后悔了。况且你三番五次伤害我的徒儿，这笔帐还没和你算完，今天一并讨了也利索！”

他抖了抖手里的袋子，意思是你再婆婆妈妈，老夫就要不客气地放毒了。

“唐门主！”林云龙立即唤了一声，情急之下也便下了决定，“林某同你们一起，捉拿武林逆贼！”

唐门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带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