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龙自请降职罚俸,是不令晋王再为国师被暗杀之事为难;李元伐断腿,当然主要是让国师和晗月公主能把心头那口恶气出了,可是借着救灾的名头,妥妥地能在群臣那里怒刷一波好感度啊!
所以说,李丞相能爬到今日地位,决不仅仅是因为女儿肚皮争气。
晋国这一场暗中风波到这里就落下帷幕了,丞相府落在下风,莫提准也没觉得自己占了多大便宜。能令他感到慰借的,就是李师龙的右相位置不保,被原本的左相顾佑青占去了,算是大权旁落。同时李府在国君的命令下,也暗中向莫提准作出许多赔偿。
国师一张嘴就是血盆大口,啃得李师龙连皮带骨都疼得要死。当然最让丞相心疼的还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从此成了残废,也就无缘仕途。
当然从此以后,两家结怨更深。
“对了,事情既已过去,丞相府不会再针对你行动了。”在冯妙君的宅子里,莫提准把以上消息说完后就站了起来,“你安全了。”
真相大白,李家再拿捏她也没用。冯妙君本身份量太轻,不值得丞相府出手对付。
这也就意味着,冯妙君可以安全地游逛晋都去了——来这里一个月了,她还没出去压过马路呢。
前提是她身体恢复。
莫提准离开前,她忽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立誓不打杀孩子?”
一个人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心中自持就可以了。诉诸於口,还变成了毒誓,一定是因为有些不堪的过往。
莫提准沉默,一动不动。
又过了不知多久,冯妙君都以为他不会再说了,这人却又突然开了口:
“我从前狠辣,对敌从来斩尽杀绝、不留余地。后来女儿生产,不管怎样小心保养,前两胎都滑了,身子也落下病根。”他长长叹了口气,“我是国师,不难算出这是我杀孽太重,报应反而应在了她身上。”
“我的罪孽不能由她来承担,因此立了这个誓言以证心诚,再有仇敌,也是祸不及子孙。”也不知他何时收了颗石子儿在手里,这时顺着水面打出去,“噌噌噌”连跳五下,“在此之后,我才有了孙子。”
“原来这世界还有天理之说?”
莫提准耸了耸肩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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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原安夏境内酉田乡发生乡民暴动,冲击戍北大营,魏国派驻当地的署衙和边贸榷场遭血洗。
消息传来,魏廷内外震动。
在调兵遣将前去镇压的同时,魏王也指派小司察赶赴酉田乡探明原委。
后续就令人目瞪口呆了:小司察抵达酉田乡不过三天就身首异处了,身子正襟危坐,衣服连一丝褶皱也无,就是脑袋整个儿被放置在旁边的桌几上,一只手被剁下来按在脑门儿上,盖住了眼睛。
这是想说,对方可以只手遮天?魏王接到消息,气得当廷将虎形镇纸砸在地面:“查,寡人要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