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长笑一声,大手一挥:“前进,目标冀远城!”
铁甲能上冰河,前途就是一片坦荡。冀远城赖以求存的天险,不复存在了。
大军浩浩荡荡开上了冰河,往对岸而去。
这一回河冰凝结得格外厚实,无论是重甲骑兵、攻城器械还是后勤辎重,都在冰上辘辘而行,没有碾坏冰层。
转眼间,他们就从冯妙君身边经过。
她看着这支杀气冲天的队伍,心境复杂难明。现在,他们要去攻下另一块地盘,要用战火引燃前方那个无辜的城市,她却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她行事一向有主见,有计划,这会儿却有些茫然了:
自己还要不要跟在云崕身边呢?
跟在他身畔,
固然会得到旁人梦寐以求的修行指点、修行资源,却要走进一个又一个修罗场,看着脚下的沃土变作人间地狱。魏王的雄心不死,战争就不会结束。
她能冷眼旁观,还是让自己在血与火之中变得越发冷漠无情,就像云崕、就像这时代逐鹿中土的人们一样?
大军急速行进,很快就将她抛在身后。
冯妙君望着他们前进的方式,怔怔出神。
直到陆茗走到她身后,诚恳地道一句:“多谢安安姑娘救我性命。”
冯妙君回过神来,客气地笑了笑。
“请随我回营休息吧,接下来的攻城,没有我们的事。”攻城交给前方将士,安营扎寨是后勤队伍的任务,他们作为国师长随,只要等着云崕归来即可。
冯妙君叹了口气,最后望了一眼远方的城市,才抱着云崕的大氅随同陆茗往回走。
陆茗对她这救命恩人显然热情了很多,见她面色郁郁, 以为她担忧云崕,遂笑道:“你在担心国师?其实不必,他看似病弱,实则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都没有问题。”
冯妙君也笑了,露出齿若编贝:“王上知道这一点么?”
陆茗面色一整:“那与我们无关,对外人切莫提起就是。”
她明白了。陆茗又道:“国师在军队中地位超然,你跟在他身边,也不须听从其他人命令。”
冯妙君侧了侧头:“王子的命令也不须听从?”
“不须。”陆茗说起这话,语气中还是有些修行者的傲慢,“你若对其他人唯唯喏喏,国师反而不喜。”
想起云崕的嘴脸,她深以为然。
……
云崕这回下水,就是漫长的两个时辰。
冯妙君并不认为一个河神能奈何得了他,所以云崕回来时,恰好望见她倚在他的太师椅上看书,手边还放着一杯冰酪,边看边吃,好不惬意。
军队里面自然不分配奢侈甜品,这冰酪是她路过大城时购得的,一直就藏在方寸瓶的食物窖里,有很浓的牛乳和杏仁味儿。在她来说,这玩意儿就是软化过后的冰激凌,她自己又加了点料,放上两颗糖渍草莓,吃在嘴里美滋滋。
云崕一下就黑了脸。
他在外头天寒地冻打河神,这臭丫头倒好,舒舒服服躲在这里吃喝玩,压根儿不担心他的安危是吧?
他停住脚步,重重哼了一声。
冯妙君一抬头就望见了他头顶上几乎积聚起来的风暴,赶紧跳开椅子,笑嘻嘻飞奔过来道:“公子回来了!我这里熬好了热牛乳,给您端一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