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川盯着她目透精光:“长乐想说什么?”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冯妙君轻声细语,每个字却都重逾千斤,“堂哥劳苦功高,智计过人,倘若可以辅弼於朝堂,则新夏之兴盛指日可待;否则——”她低叹一口气,“我们之间这点儿兄妹情分都没有了。”
长乐要他交权!傅灵川呵呵一笑,脸上已有愤恨:“长乐看不清眼下局势么?真正威胁新夏的是燕国、是呼延家,是乌塞尔城中那些其心可诛的门阀!你却兀自顾着与我相争,就不怕开门揖盗?”
她往后,坐直了身子:“言尽於此,堂哥走吧。”
傅灵川瞬也不瞬地瞧她好久,才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
走出白马湖,傅灵川胸中兀自堵着一口气,疏导不通。
嫁给他有什么不好,自然可以分权。长乐却不肯,非要处处跟他对着干,处处跟他争权。甚至不惜借用门阀之力!
那才是一帮狼子野心的家伙,若是没有他,它们分分锺就转头对付她了。
这女人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
傅灵川重重吐出一口气,在寒凉的夜风中兀自觉得郁燥。
他还未登上马车,不远处蹄声得得,一骑奔至近前,骑士下马向他行礼,将一封密笺双手奉上:
“大人!虞琳琅案的消息,方主事着我立即送来。”
傅灵川吩咐过,虞琳琅案的任何线索不分巨细都要送到他这里来,他要亲自查看。手下差人直接送到他面前,只能说明他们追查到了重要线索,一刻都不能耽误。
他拆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字迹还有些扭曲,显然写情报的人也不认为它有多重要:
虞琳琅有断袖之好,与书僮厮混,虞庚庆痛斥之,并将书僮打作残废。书僮畏死,逃之。
从内容来看,虞琳琅的性别取向与案件发生没有任何关联。可是傅灵川一望之下,面色立刻大变,拳头越捏越紧,最后干脆一拳拍碎了身边的车辕!
瞧他的模样,这事情倒是比赵允勾结呼延家更严重、更令他生气。
那骑士不敢说话,只将脑袋压得更低。
“是她!”傅灵川蓦地抬头,额上青筋爆起、眼中布满红丝,“刺杀虞琳琅是她主使的!是她要对付我!”
哪个他(她)?傅灵川向来以沉着镇定见长,旁人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从未听他如此咆哮。傅灵川周身气势外放,强大的威压令骑兵退一步才问:“大人,可要我回营禀报,招集人马?”
傅灵川目眦尽裂,瞪过来的眼神满满都是杀气:“滚!”
骑士不敢逗留,飞快上马跑了。
傅灵川留在原地,俊面都已经扭曲。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竭力平复心境。然而那种惊讶、愤怒和颓然铺天盖地,狂潮一般将他淹没。
他先前料错了。
使人刺杀虞琳琅的,最可能是长乐!
前些时日,她三天两头就招虞琳琅入宫作画,甚至带他去了飞瀑山庄,可见对他青睐有加。偏偏虞琳琅有断袖之癖!
长乐是不是发现虞琳琅也喜欢男人,一气之下使人杀他?
以她智谋,泄愤的同时还有其他算计:那时候人人都知她对虞琳琅有好感,谁也料不到她是此案真凶,反倒是他傅灵川醋劲大发、刺杀虞琳琅的可能性更大罢?
毕竟,傅国师对女王的心意,满王廷哪个不知?
想起长乐得知虞琳琅遇刺,特地从白马湖赶去虞府看望,满面还俱是关切之色,傅灵川心底就微生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