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昌离开了很久。
玉还真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正好见他回来,带着满身的冰雪寒气。
这回,他手中提着一只大鹿,已经放光了血,以确保不会引来麻烦。
她胃口比先前好得多,因此这一回陈大昌是切下大块鹿肉,抹着盐巴直接上火烤制。
那样的香气,光是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尝进嘴就是肥腴香酥,有大口吃肉的满足感。陈大昌将鹿肉划作细条,喂玉还真吃了半斤有余。
玉还真不想承认,但他的手艺确实不错。
用饭时,两人一直沉默,直到他自去吃肉,玉还真才轻声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山洞里看不见天色,上头似乎有几条小缝,烟升得出去,但光透不进来。
“子时。”陈大昌补充一句,“第二天子时。”
竟已是子时了,她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玉还真面色转黯。
陈大昌知道她逃亡两天必有所感,可是见到他之后始终不问,也佩服她的镇定功夫。“你是熙国国师,却不想知道颖公城的情况么?”
“还能是什么情况?”玉还真微微阖目,陈大昌才注意到她眼睫毛长而卷,“我已经不是国师了。”
陈大昌沉默,好一会儿才道:“陆桥之战,你跌入深渊,随后熙王就举城献降了,当天夜里燕王就拔出熙国基石。”
玉还真嗤地一下,笑了。
继而长笑不止。
陈大昌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惊讶地看她一眼,却听她声音渐低,才带出满面嘲弄之色:“燕王饶他小命不杀吧?
“燕王许他荣华如从前。”
“也好。”玉还真低低呵了一声:“大势已去,不如投降,还能少伤些人命。”
她落崖后第一次醒来,就发现手里没了稷器,也动用不了元力。对於国师而言,这种异状只有一个解释:国已不存。
没了国家,就没了元力,没了稷器。
所以她根本不须多问,就知道熙国已经没了。
玉还真缓缓阖目,倚在岩壁上,好半晌都未说话。
她面色平淡,陈大昌却觉得她此刻心底大概很不好受。可是她不吭声,他也不便安慰——他从没安慰过异性,除了自己娘亲。至於女王大人,可不需要他的慰借。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还真的声音幽幽响起:“燕王对颖公城百姓如何,发布什么政令?”
她唯一关心的,只剩下这一项了。
陈大昌如实道:“燕王下了严令,禁止军队烧杀淫掳,全城范围内分发防治瘟疫的解药,又要求平民加入燕籍、成为燕人;此外,限修行者七日内前去燕人刚刚设立的府衙报到、加入燕国元籍,否则今后抓到了视同奸细,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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