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见对方,离开时,那句请他当隋朝国师,其实是听到了的,可惜陈朝那次戏弄,陆良生有些顾忌,修道之人站在朝中,若是遇上不明之君,容易被猜忌,到时又落个‘变戏法’的称谓,那就可笑了。
‘算了,算了,好好修我的道,把那三个徒弟教出来再说。’
想到此处,陆良生摇头笑了一下,将茶水喝尽。
招呼完客人的伙计还想与那和善的书生攀谈几句,转过头来时,座位上已没了人影,只留几枚铜钱在桌上。
“这书生真是奇了…..才眨眼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
……
被念及的书生,牵着老驴沿官道南下半里不到,踏上渡船,已驶去江面,船头不稳,但视野极佳,遥望江河东去的方向,蕴有法力的眸底,仿佛看见了远方旌旗飘展的水寨。
“船头那位客官,看够了就赶紧下来,船头颠簸,小心掉水里去。”
船家最怕载这种文人雅客,心潮一起,就要往船头站,也没见吟诗作赋,弄出千古文章。
“不是老朽吓唬你,上次就有四个家伙,就跟客官一样读书人打扮,四个人非要挤到船头吟诗一番,结果一个浪打来,四个全栽水里,好在老朽还有犬子水性好,才把他们给捞上来!”
船尾,划桨的青年也附和点头。
“我爹讲都是真的,不过说起来,那四个还是熟客,之前大雨天,还渡过他们,而且,那天我和我爹,还遇上神仙了。”
陆良生也不让船家父子俩难做,下来船头,就在老驴旁待着,听他们叨叨扰扰的说着话,讲起那日雨夜渡江的事,其他三四个船客也都安静待在一旁,就当消遣解闷。
“你们是不知,那神仙也是像那位书生一样,牵着头老驴,那天夜里,电闪雷鸣…….”
当讲到撸竿上沾满蟹黄,船也到了对岸。
陆良生牵了老驴告辞下船离开,还在说话艄公儿子忽然被老爹扯了一下,看到其他船客已下船,老艄公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支香点燃。
“爹,你干什么?好端端的点上什么香。”
“刚才你注意到那牵驴的书生没有?”
船公点燃香头,举过头顶,朝岸边恭恭敬敬的鞠躬行了三礼, 插去船板缝隙时,他才开口说出后面的那句。
“.…..那个书生,像不像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位?!”
被船公这么一提起,青年顿时睁大眼睛,一拍大腿。
“难怪一上船,我就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原来那神仙又坐咱家的船了。”
“你也来拜拜,拜完赶紧走,南岸这边快不太平了。”
艄公催促了一番,见儿子拜完了,手中撸竿一撑,将船推回江里,朝来时的渡口回去。
天色渐暗沉下来。
陆良生牵着老驴看了看天色,秋日无多少星月,黑漆漆夜里,周围还有几户人家亮有灯光。
“这种时候,估计别家也不会让陌生人借宿。”
走上山麓,按着山道走了一阵,前方阴森林间,有座破旧小庙矗立。
“师父、红怜,今晚在这里凑合吧。”
走进庙里,别未有太多破败的痕迹,正中的神像凶煞獠牙,手持铁叉,脚下踏一条大青蛇,该是山神一类,前面的香炉还有焚香纸灰,看来附近十多户人家,常过来打扫供奉。
“打扰了,栖霞山陆良生在此借住一宿。”
住庙见礼,不管这山神是否结了神识,该恭谨的还是恭谨一番,做人礼貌不能忘。
将老驴牵去一侧,书架凭空飞落到地上,蛤蟆道人推开小门,打着哈欠走出来,伸蹼在火边取暖。
“快些煮饭,为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