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迎仙对於自己儿子本事还是清楚的,神色平淡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呢?有没有落荒而逃?”
“逃?我爹可是长安第一道,怎么能逃?!好家伙,
我赢是用着法术跟它们打了......”啪的一下,巴掌扇在他脑袋上,孙迎仙放下杯子,收回手:“你什么本事,爹不知道,十几只鼠精,能把你骨头都啃干净,说吧,怎么逃出来的?”
孙小云讪笑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抠抠手指头。
“还是爹清楚,其实是得了一个高人相助,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到激动处,抬起脸来,绘声绘色的讲起林中发生的事,“......那人唰的一下抬手,一把剑就冲上天,落进地里,哎哟,整个地面都在抖,那些打洞钻在泥里的鼠精片刻不到,唰唰几下,就见那血不要钱似得咕噜噜从地里冒出来。”
对面,端起的茶杯悬停,孙迎仙脸色愣住,抬起眼帘看去对面还在说话的儿子,开口打断道:“书生?身旁可有一头秃毛的老驴,驴上是不是有个书架?”
“爹,你也看见了?”
孙小云疑惑的回了一句时,灶房里,陡然响起‘呯’瓷碗碎裂声,青年连忙起身跑去灶房,“娘,发生什么事了?”
不大的灶房里, 妇人呆呆的站在灶头,对摔在脚边的碎片,以及儿子问来的话,好像都没有听到。
“爹,我娘这是.....爹?”
孙小云站在门口回过头问去院子里,原本坐在石凳上的孙迎仙匆匆忙忙起身,搂着袖子飞快跑出了院门,根本不理会儿子,就连村里人打来的招呼也顾不上了,一口气冲出村西口,过了木桥,上去西面的栖霞山。
云海断崖,塌了的茅庐,还有远处一颗老松及坟堆立在那里,满地的落叶,一切跟二十年里,没什么两样。
‘难道小云碰到的,不是陆良生?’
道人立在断崖前,心里终究有些不甘心,朝崖外翻涌的云海,卯足了力道嘶吼:“陆良生!!!”
“陆大书生!”
声音嘹亮,久久不息的回荡山间,除了山林沙沙的轻响,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孙迎仙须髯在风里抖动,阖了阖眼睛,想来也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正准备转身下山,始料未及的声音,忽然响在他下山那条山路上。
“老孙,这么大嗓门儿,想把本国师吓出来吗?”
山风吹过林野,蜿蜒而上的山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负着双手,笑吟吟的走上来,叮叮当当铜铃声里,一头老驴甩着秃尾巴像是咧嘴嘲笑,旁边,还有穿着素白衣裙的女子,也朝他轻笑,打了声招呼。
“孙道长。”
还有,立在驴头上的蛤蟆,探出蛙蹼来,“可晾了田鸡给老夫?一并拿来!”
孙迎仙立在那儿,看着仿如当初的一行人,脸上笑了起来,鼻子却是酸酸的,眼泪不争气的落到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