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凡林的麦利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南面和西面的压力,他很早就有些不祥的预感,自从甲马失陷之后,这种预感就越来越强烈。李无锋不是被动挨打的人,歼灭了敌人一个骑兵团固然能够振奋士气,但出兵掳掠平民就明显是一个激怒李无锋的败笔了,这虽然能够为帝国内的贵族们提供一些劳动力,但从真正的价值上来说,应该说是失大於得的,这样巨大的压力将会迫使本来已经有意东向的李无锋不得不重新把矛头指向己方。来自西疆内部的情报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西疆内部大规模军事调动已经初见端倪,而这个时候自己预感也终於成了现实,柳家屯失守,第八兵团三个万人队覆灭,契里夫战死。
这是尼克有生以来最失误的一着,麦利如是评价。但他能够理解尼克内外交困的心情,同僚作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迫於种种原因,应该说宰相大人的干涉是导致这幕悲剧发生的重要因素,但宰相大人何尝又不是受人所迫呢?
尼克现在大概只能死守清河坐等救援和时局变化了,对所谓的时局变化一说麦利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吕宋人也好,罗卑人也好,欺软怕硬趁火打劫是他们的强项,但要正面和李无锋对决,却溜得比谁都更快,所以说那都是些虚无飘渺的寄托,唯一可靠的就是普尔人的援助,如果能够借助普尔人的援军强行突破击溃柳家屯的西疆军,将榆林和清河重新连为一体,这一战尚有可为,否则无论是清河榆林还是自己镇守的凡林,能够空手打道回府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和普尔人以及司徒泰的交涉不是自己操心的事情,相信宰相大人一样清楚现在的形势,他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自己和尼克都已经被他牢牢的捆在了一辆战车上,这一仗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敌方和己方。
外面副官室传来一阵皮靴声,应该是副官查哨回来了,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坏消息传回来,麦利自认为带兵数十年,手下无论哪一个兵团无论处於何种情形,落在自己手中都是精神抖擞战意昂然,但这一次麦利却确确实实感觉到一种沮丧颓废的气息在军营里飘荡。一味的死守本来就不符合卡曼军人的武道,但这一次面对空前强大的敌人,麦利只能采取稳健固守的笨办法,无论从机动骑兵还是步兵,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西疆人这一次都远远超过了己方,如果再要逞强,那真是在与自己的生命过意不去了。
从西疆军现在采取的战略来看,李无锋意欲截断清河的尼克几万大军,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围歼,不过以尼克的能力,清河府可能会变成西疆军的坟场,当然如果按照这样的局势发展先去,战争的最后胜利应该是属於西疆人的,毕竟战术布置再得当,领军将领能力再强,也无法抵消实力上的巨大差异,唯一的希望就在於普尔大军能够和榆林的五万军队联手攻破柳家屯,破解西疆军对清河的围困,但李无锋既然出了这一招,不可能想不到这种可能性,如何逆转这个劣势局面还需要另出奇兵才行。
不过现在麦利更担心的是自己镇守的凡林问题,手中五万大军,他相信自己能够坚守凡林,但这样的坚守有何意义?以国内目前的形势,后勤补给困难,虽然以清河平陆之地换取了大贵族们的粮食支持,但这也只是勉强支撑,帝国几十万大军都已经压在了南线,一旦北方柏因蛮子加入进来,只怕整个帝国都会全面吃紧,到这个时候麦利才清清楚楚的认识到李无锋麾下的西疆在整体实力上已经超过了帝国,尤其是决定军事实力的经济力量上更是远远超过帝国,内部更是齐心协力,远胜於自己国内的争权夺利,和这样一个庞然巨物相拼,这一仗打下来,究竟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结局,麦利心中毫无把握。
眼见得敌人已经大兵压境,国内那些贵族们还在为了各自的利益钩心斗角,企图致宰相大人於死地,这种仗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一股淡淡的悲哀从麦利心中涌起,何曾想到曾经所向披靡风光无限的卡曼军方竟然落得个现在缩手缩脚的窘迫境地,士气低落,后勤困难,士兵短缺,连自己这个主帅居然破天荒的考虑一旦战事不利之后的选择,这种仗还有法打下去么?
就在麦利和尼克都在为各自前程苦苦挣扎的时候,西疆军已经向一个快速运转起来的飞轮带着轰然巨响向着捷洛克和北原三府碾压了过来。
大陆公历699年1月30日,已经运动到安原境内的第一军团接到命令快速向北推进进入捷洛克,而第三军团一部和第五军团则早在一天之前大规模进入已经人去楼空的平陆府,曾经让卡曼大军付出惨重代价的平陆府城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重新回到西疆手中,这样的结局让包括西疆军方一些将领在内的许多人都觉得是一个意外,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极为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