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涉险之际,正好设个局中局。
“昭儿,”丰元帝沉了脸,“无规矩不成方圆,该处置的处置,姑父指望你成为我朝百战百胜的一员猛将。别死在你的心慈手软之下,让朕和你父亲失望。”
“臣遵旨。”元昭跪伏。
“谒者,拟旨,命少阳君前往城南的步兵营接替卫将军的守城之职,命京卫右都尉凤阁为监军,命卫将军速回宫中值守。”他还是习惯曲广平掌管宫禁。
念完这一长串,丰元帝累极,几乎要支撑不住,无力道:
“详情让子臣与你细说,去吧。”
子臣,便是庆王长孙凤阁。多年不见,他也回京了。元昭垂眸:
“臣遵旨,臣即刻前往,望陛下多保重。”
等她接过圣旨,腹部的疼痛已然消失,退出清泉宫快步离去。她要回国公府洗把脸,换回战甲,召斥候问明军情。
她有军务在身,健步如飞。
兰木奇为表诚意,献上最后一盒养心丸才慢悠悠地出了宫墙。他最近名声大涨原因便在於此,养心丸是他的师门配方,能为将死之人缓解痛苦多活些时日。
丰元帝早在上个月就被太医署断定,仅余几天的命。於是他献上这养心丸,终让武楚皇族视他如上宾。
“此药果真没问题?”夏皇后容颜憔悴,痛心地看昏昏欲睡的皇帝一眼,又瞅瞅那盒养心丸。
“母后请放心,此药须经过太医署的检测方能服用。”太子凤丘把盒子交给医正,安抚着母亲,“那兰木奇献药是为了继续留在武楚,避开故国的王位之争,断然不敢动什么手脚。”
况且,父皇的病情有多严重,大家心知肚明。医正们都束手无策,与其眼睁睁看着父皇受病痛折磨,不如铤而走险接受兰木奇的忠心。
事实证明,他的药是有效的,父皇宁可服用此药也不愿受病痛折磨。
“那元昭真是胆大妄为!明知你父皇有病在身犹不管不顾,擅自闯宫!”夏皇后温和的眼里掠过一丝狠戾,“子陵,待平定端王之乱,你……”
她话未说完,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皇后……”
娘俩迅速回头,看见丰元帝服过药后又恢复了一些清醒,连忙泪眼汪汪地上前:
“陛下……”
“皇后,你先下去,朕有话要跟子陵交代。”丰元帝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眸色温和。
夏皇后知道, 他这是要交代后事,毕竟不知哪天就没了。纵有诸多不舍但也不敢耽搁,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寝宫。
“太子,”等皇后离开,丰元帝被扶起靠着背枕,凝望着儿子,“父皇刚刚梦见阿彦了……”
“父皇,那是梦。”凤丘哽咽安抚。
“我知道那是梦,”丰元帝望着榻前的空旷,叹道,“他就静静地悬在那儿看着我,似乎在谴责我苛待了阿昭……”
凤丘低泣,静静聆听。
“子陵啊,召阿昭回京的是不是你?”
凤丘拭泪的袖子一顿,抬眸,满脸内疚之色。
“想当初,父皇怕你看上她,处处维护她,耽误江山社稷。”丰元帝笑意无奈,“谁知天意弄人,如今朕又担心你早早要了她的命……儿子,她是女子,不急。”
小小女子尚且懂得一力降十会,儿子反而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