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天人,”见他心情好转,元昭心里默舒一口气,语气愈发的轻松随意,“我数世为人竟是头一回听说,你给她的护命法印是应她所求吧?”
“是,”对身边侍者的性情,
圣君了解颇深,“她怕死。”夷天人一死,就彻底被世间抹除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包括生前结交的亲朋。
“可她还是把生存的机会给了我,自己选了殒灭。”虽然两人的逃脱机会一样渺茫,元昭感怀道,“回到灵丘,以为除了把她带出来就再也没办法报答她……”
她和靡乐也算是维护世间正法的战士了,即便最终都成了要被诛灭的对象,她们也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刺向自己的心脏。
“我不维护天道,我是在维护自己心中的道。”
她累世为人,而魔让她和族人世代惨烈,她与魔注定势不两立。与其以魔的姿态活着,她宁可灰飞烟灭,不死不休。
“除掉玄魔是必行之举,也是我和她自始至终在维护的道……”
这次之后,她和靡乐同样是灰飞烟灭。唯一的区别是,她的亲朋会记得自己;而靡乐在他孜孜不倦的救治之下极有可能成活。
“上次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你,”元昭望着帐顶,径自道,“我陪你了几十年,你有多愧疚,我就有多愧疚;你心里不安,我心里就不安……”
她一直想告诉他,她的死和他无关。
“此生和你各行其道,以为这是咱俩最好的结局。 ”元昭凝望他的脸庞,“可我在你眼里看到不甘,我很不安。”
不要再为她的死耿耿於怀,她的人生不用他来负责。
“别让我成为你修行道上的魔障,我那么好,至少得是你心里的白月光。”
好好的凝重气氛被她最后那句话驱散了,温清如玉的圣君看着一本正经的她哑然失笑,微微颔首:
“好。”
“不必迁怒伯掌门,但也不必深交,无视最好。”
由於她,这两人注定有恩怨牵扯。命运难测,伯琴能断她生机,也可能会断了眼前这位老好人的生机,不得不防。
“好。”这一回,圣君不仅应允还轻轻拍了她的手,让其不必担心,“你累了,歇歇吧。”
集中精力达成她心中所愿,不必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她不是夷天人,就算这次魂飞魄散,他也会倾尽全力把她救回来……
很快,仙云宗、无极宫的几位大能神色慌乱地赶到,被青鹤拦在殿外不许入内打扰。声称圣君正在殿里静坐守护,什么事都没有,安全得很。
得知圣君先人一步进入殿内,诸贤未觉不妥。
女君的腕间戴着他的珠串,他先一步察觉魔气的存在赶过来再正常不过了。无极宫的几位道长松了一口气,倒是仙云宗诸贤面面相觑,一个个目露深意。
他们并非要质疑什么,若圣君、元君跟往常一样无甚不妥,青鹤为何拦着大家不让进去瞧瞧?
女君是入魔,不是生病,有什么不能看的?
越想越好奇,众人若有所思地斜睨青鹤。青鹤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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