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仙子已经明白,厚土娘娘叫来她此的主因了,“西幽战场自从佐蒙人进入以后,仙界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可我们人族,每次都垫底。娘娘,还记得那年大胜时的样子吗?正是四方界修士进入西幽开始,四方界的修士,习惯了,以少胜多的战法,也习惯了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最明显的例子,灵界的水月宗,等於是从无到有,被她们一力发展成下界超级宗门的。”
厚土失笑,“希望如此吧,你说了这半天,是不是已经不恨蓝云了?”
“……我从来没恨过她,”水月仙子苦笑,“更无从恨起,夕颜是自己替她死的。”血魔追魂时,确实是夕颜自个上去的,要不然,做为宗门曾经的祖师,华如她们再想帮蓝云,也不可能,让她去替她死。
“恨七情?恨相天?”
“若是不恨,我又如何能在短短的几千年中,进阶到金仙,”水月在厚土娘娘这里,不愿掩饰,“我不想再被那些自大之人,呼来喝去,不想我们女人成为他们的附庸,不想在需要别人牺牲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想到我。”
厚土的目光一凝,“你还是一点没变,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水月,有一点,你恐怕一直都搞错了,相天确实安排不少人当炮灰,可你却不是他安排的,而且,当年为了取信於魔族,有些事,不是不去做,你现在应该很清楚,有些人是不得不当炮灰。”
“是,我知道,”水月一口喝下杯中的茶,“我说的是现在,水月宗上来的人有一百四十二,当时,我很想保下一些人,让她们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可这些,我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若不是她们个个厉害,在赌战之前,能有四十人活着,我就要阿弥陀佛了。”
有些事她能忍,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的,当年她布置良多,才让那些人聚到一起,光看华如与王敏进阶仙位的简单,就知道,那些人的资质如何,若她这个当祖师的,一直给人一种无能的感觉,她们再组宗门的时候,只怕都不屑再用水月之名吧。
厚土自然知道她眼中的不甘所出何处,叹口气,“那件事,青帝跟我说过了,上界来的水月宗人,个个实力不错,大家都在下面传有道统,其实你们是犯了众怒。”
众怒吗?水月仙子的脸有些扭曲,“怎么不说他们忌贤妒能呢?就算我门下弟子犯了众怒,青帝他们怎么就不想想,那里面,也曾有当年,并肩作战的伙伴朋友?哼,他们一个个的,早就成了一方仙帝,只怕现在也容不下,所谓的伙伴朋友了。”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厚土挑眉,就是她,也好多少年,没有伙伴了,也不认为,这世上,她以后,还会有什么伙伴,至於朋友吗,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站得位置不一样,再无当年一心的朋友。
“……他(她)们,早不是他(她)们了,”说这话时,厚土无限唏嘘,“哪怕七情带着记忆执念转世,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转世身,更何况他(她)们,水月,我们忘不了当年的伙伴朋友,可他(她)们现在,早就有新的伙伴朋友,我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他(她)们有什么难处的时候,相助一二。”
“相助?”水月仙子很想翻白眼,到底看在眼前的人,比她修为高无数倍的份上,没翻出来,“他(她)们在仙界几年,为我们四处查找佐蒙人,有谁真的相助一二了?唯一助他们的,不过是大家都认为的二陆疯子,还有那个心软得一塌糊涂的蓝云,不惜暴露在佐蒙人跟前,也把三命戒传之天下。”
这是把她也打翻在地啊,厚土心中苦笑,“你门下那么多人,你又相助了几个?”
“我一个都没有,”水月仙子自己都想鄙视自己,“我想助的人, 她们不愿去安稳的地方,所以,最后,去水月镜天的,只是她们筛选出来,修为弱小,尽量要助的人。”
厚土挑眉,努力思索现在在水月宗的某些熟人,时间太过久远,她早忘了她们某些人的具体什么样子了,现在听水月仙子在这吐糟,她反而对其中的某些人,又有了印象,原来以为忘却的记忆,却根本不是忘记,而是被记忆珍藏起来了。
“重明冷静得有些冷血,不仅对别人,对她自己也是,水灵有时笨得很,观海有些滑头,一剑向来气势夺人,帚木大局观不错,再加一个喜欢到处惹事的夜昙,心软得不像修士的七情……,呵呵,水月,你把这些人聚到一块,不容易吧?当年你是不是在四方界的宗门,布了招凤阵?”
“我在水月宗的宗门,布了凤引阵,她们一个个的,都是天之骄子,当年死在一处,现在聚到一块,散发的能量,才能更大。”
厚土娘娘看着这样的水月仙子,心中感慨万千,原来站得越高,心态越冷,也越孤寂,那些曾经淹没在记忆中的人,也越来越鲜活,此时,她反而对水月多一世的艰难,有些羡慕起来,这样一路的伙伴朋友,一路的奋斗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