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沉沉叹息,似有恻恻:「那也是好的……」
「能让我们相遇的一切契机,不管出於什么缘由,都是好的。」
时千微微一笑,他站在易尘的身旁,穿着一身现代的服饰,身上却还带着上古时期的谦和优雅,温润而不带丝毫现世社会的浮躁之气。
时千以往幷非爱笑之人,他气质温和,却往往容色淡淡,看似毫无攻击性,实际似烟云一样缥缈。
但是面对着易尘这个总能将人心窝捂得柔软的晚辈,时千只觉得不能吝啬自己的微笑。
易尘不知道,即便有人拥有着移山填海的强大实力,也未必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走进他们的圈子。
她也不知道,活到他们这个年纪,几乎没有什么能欺瞒得过他们一如明镜般的心,些许的自得与得意忘形,一时的贪念与不求上进,都有可能在彼此之间划下难以消弭的沟壑与芥蒂。
——但是小一没有。
没有因爲力量而得意忘形,没有因爲捷径就忘了本心。
更难得可贵的是,在这样一个容易迷失、犯错又会被原谅的年纪。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好奇,养出这样一个女孩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
如今见到了,却更加诧异。
在这个物欲横流,虽有修心却无明确道统的世界里,小一是怎样变成如今的样子的呢?
时千不爱插手他人的人生,却也第一次,感到了好奇与无法言说的怜惜。
——一个有良知的人如果曾经犯过无可挽回的过错,那从此以后,就必然会步步谨慎,时时自省。
小一,是不是这样的呢?
跟时千谈完天后,易尘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回头便钻进沙发里陪友人们看电视。
客厅内的灯光调得很暗,唯有电视屏幕上的光芒格外明亮,神奇的是这样的光照在几人的脸上,居然不显恐怖,还是好看。
电视里的剧情正播放到高-潮处,易尘左看右看,见清淮入神得怀里的爆米花都倒了,忍不住凑过去给他扶稳。
清淮的视綫没离开电视,但是手上却摸了几颗爆米花塞进易尘的嘴里,还顺带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完事后又继续盯着电视机了。
易尘:「……」你抓过爆米花的手就往我头上揉真的好吗?
易尘嚼着爆米花觉得自己宛如一只被喂食的傻地鼠,在几位仙界大佬的脚边窜来窜去,真的别提多苦逼了。
怕挡着他们看电视,易尘把冰箱里的零食饮料拿到茶几上之后就矮着身子准备回房。
艰难地磨蹭了一半的路途,好不容易要从茶几和沙发之间挤出去了,冷不防地觉得腰间一紧,然后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易尘被放在沙发上,有些懵地回头,就对上阴朔那张美得不似凡尘中人的脸颊,然后这些天快被摸秃的脑袋的脑袋又被摸了,人就被摁在了沙发上。
客厅的沙发是呈环形,三方包围围着正中间的茶几的,隔得不远就是电视,坐下七八个人也是满满当当。
阴朔的性格注定她选择的作爲是正中央的沙发,阴朔的左手边坐着素问,右手边是少言,但是少言跟阴朔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如今,易尘就坐在这个位置上,左手阴朔,右手少言……宛如什么奇怪的修罗场。
易尘还没想明白,腰上的手又是一紧,阴朔好像想把她换到另一边,跟素问坐一起。
然后易尘就被一只手,摁住了肩膀。
易尘楞怔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左右张望,但不管是阴朔还是少言,都是一副神情淡漠全神贯注看着电视的模样。
但是阴朔的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少言微微靠在沙发靠背上,左手放在椅背,手轻轻地摁在她的肩膀上。
虽然易尘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力道,但她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角力在暗中进行着,让空气莫名变得紧綳了起来。
易尘觉得……想哭,压力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