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如此,他又岂会对江平如此用命。
武入大宗师,皇权不可辱。
连皇家对待大宗师,都是以供奉之礼相待,不敢随意折辱。
什么搭救之恩,什么亲戚关系,当他突破大宗师之时,其实江平的所有投资已经收到回报了。
可他堂堂大宗师还是甘愿为仆,跟在江平身后当一个多面工具人。
便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江平对他的真。
君以国士待之,我以国士报之!
自家公子的确怕死,的确没出息,的确不要脸,有时候公子的行为让他见了都觉得丢人,甚至想要当场背刺。
可那又怎样?
这个世上,除了自家儿子,对他最好的人怕只有公子了。
甚至在自家儿子有了媳妇,有了他自己的儿子以后,公子已经变成了第一。
明明萍水相逢,可公子就是笃定他不会恩将仇报,什么好处都往他身上丢,也不怕喂了白眼狼。
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彻底恢复,而后又突破大宗师境界,这其中固然有他沉寂二十多年的积累,但更多的还是公子的帮助。
可他为公子做了什么?
相反每次遇到危险,公子都是拉着他跑得最快的一个,根本不给他报恩的机会。
就好像这一次。
神兵在手,有几人能够轻易放手。
明明让他在前面拖延,公子可以带着神兵从容而退。
神兵和一个大宗师,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毕竟人心易变,大宗师可能叛变,但神兵不会。
而且公子的武道境界早已超过他,真正遇到危险之时,都说不清谁来保护谁。
他对公子的作用也早已微乎其微,远不如一柄神兵对他战力的加成。
可即便这样,公子还是毫不犹豫地扔出了神兵,换下了他们的安全撤退。
邱道雨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将一切默默记在心中。
他欠自家公子的,何其之多。
非是性命难报。
只不过这个机会,现在貌似还看不到希望。
想到这儿,邱道雨自己都差点笑出声来。
哪有人想要自己去送死的。
他这是魔障了啊。
江平好巧不巧都见到了邱道雨眼中的笑意,脸色当即一垮:
“老邱同志,是不是觉得自个身价见涨了?本公子连神兵都不要,都要把你救下来。
我告诉你,我现在后悔了。
哼!”
江平傲娇地冷哼了一声,而后站起来身来。
“本公子现在去睡一觉,等我醒来,什么六狱八难的,全都一拳打死!
玛德,本公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是,公子最厉害。”
邱道雨连忙点头,感受着空气中重新充斥的欢快气息,连自己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江平走了两步,而后又想起什么,回头道:
“对了,记得先给本公子喊人,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就算能把对面吊起来锤,老子也要摇人!
这才是他的稳健之道。
……
靠山宗农庄。
大火已经熄灭,但仍旧能偶尔听到倒塌的房梁木头下,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满地的屍体残骸,刀剑散落,无数生命消逝,这里就像一个不规则的屠宰场。
空气中满是死寂的味道。
和天诛卫互拚一番,又被江平放出神兵虐杀一波,其他武者还剩下的活口也就只有四五十人罢了。
要知道,他们之前可是有二百多人,再加上偷偷乱入的玩家,这个人数还要更多。
但此刻,跪在地上当中的人只剩下不到双掌之数。
其他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难逃厄运。
六狱魔侯一手紧握光芒黯淡的惊鸿盾,一边在人群面前踱步,脸上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原本得到神兵的大喜,夹杂着得知孙儿惨死的大悲。
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暴躁易怒的老头。
“本座的孙儿死了,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啊?!”
“回答我啊!”
砰!
一个跪着的人脑袋被六狱魔侯一掌拍碎,就好像个大西瓜, 红的白的炸飞一地。
其他人脸上沾上脑花,都不敢抆拭,只是身形发抖,不敢言语,等待着屠刀向自己挥下。
此时,他们心中除了对六狱魔侯的恐惧,就只有对那个多嘴之人祖宗八辈的隔空问候。
因为这一切都源自於那人多嘴的一句:
“徐勇?徐勇他死了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多嘴的人直接化作肉泥,和地上的泥土融合在一起。
等到六狱魔侯找到屍体中的自家孙儿,他们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人能逃过六狱魔侯的残忍杀害。
不是没人想过逃。
但谁能逃得了大宗师的追杀。
反倒逃跑的人得到了六狱魔侯的特殊对待,非得受尽折磨,才能在痛苦中死去。
如此,他们更加不敢反抗。
唯独希望下一个死的人不是自己,哪怕能多活一分一秒。
或许,还有人路过,对他们搭救一番。
只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靠山宗本就选在偏痹之地建宗,进来的路又只有一条大道,若非特意想要到靠山宗来,谁会没事路过。
但事情往往总是这么巧。
“住手!!”
一道充满威严的成熟男声远远传来,而后就见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中年男子御空而来。
他眼见满地屍骸,又见六狱魔侯如此凶行,本能将杀人凶手将其联系在一起。
“你是何人,竟要在此屠戮无辜?”
儒衫男子留着三尺美须,面色威严公正,双目有神,一看就是那种……好人。
他名为苏文正,君子阁的大先生,一名饱读诗书的武道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