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院长在沉吟,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在装蒜,太快答应会显得心虚,要表示得非常深痛,才会令人产生左右为难、忍痛割爱、为了整体而牺牲个人的伟大感觉。以后东方教派责问起来,也方便回答。
这要是我师傅,定然宁愿灭派也不会让弟子去自己承担,哪怕真是我自作主张的做出祸来。家人,永远是家人,只有家人才不会抛弃你。但吸血鬼猎人协会不一样,我只是个外来者,他们自身的利益永远高於我,所以哪怕我的任务是被指派的,他们牺牲我时也会连眼也不眨,虽然这么做很丢人。
所以结局是肯定的,变数只在於我自己。而且我想怎么做,也没必要太客气。於是我左右看看,正好看到纪律委员会的主席男爵就站在我身边不远处,还发现了我的存在,看样子要揭发我的藏身之处。
哈,就是你了!让你招惹我!让人排斥我!移形幻影大法!
我对他笑,在笑得他莫名其妙时下了黑手,但他毫无知觉。
这就对了,我走出隐蔽地。
“院长大人,您不必为难。”我以女英雄的形象出现。装吧,大家都装,看谁装得过谁。
“马小乙,你……”泰戈尔院长痛心的表情好像我是他唯一的女儿,还是失散了二十多年,昨天才父女团圆的那种。
我一摆手,慷慨正义,把平时吊儿郎当的劲儿全收起来,“您不必说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会连累协会和众位同事的。但是我有必要说明,我没有杀害本州领主,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就是这话!”
“哇,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姑娘。”P先生插嘴,真是老不正经,五百岁的人了,在这种正式的场合说这么不着调的话。
是不是吸血鬼都这样啊,刘易斯抓到我时也只是为了寻找吻过他的猎人,而不是伤害他的敌人。
停,这时候想他干什么?若不是他,今天还用不着演这一出呢!
“你会因为我可爱而放过我吗?”我挑挑眉,“我知道你们吸血鬼永生不死,但也犯不着浪费时间说这种无聊的话。”
“也是。”P先生抓抓头,神色间有点羞涩,若不是我想逃命,恨不得去捏捏他的脸。
“那跟我走吧。”他优雅地伸出手,笑意亲切,看起来像在贵族舞会上邀舞,但实际上只是拐小羊上屠宰场,或者是怪叔叔带小萝莉去看金鱼。
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以后要提防啊要提防,今天嘛,本小姐就先失陪了。
於是我仰天大笑,从没这么张狂过,“虽然我被恶势力逼迫,但你以为小爷会轻易就范吗?你可以杀掉我,却不能凌辱我的自尊。今天的事和别人没关系,你有本事就冲我一个人来,怕死的不是中国人!”我胡说八道,寻找最佳出逃的角度和路线。
矮油,大笑时咧嘴太大,腮帮子疼,而且那些天雷语说得我自己起鸡皮疙瘩。
P先生挥了挥手指,几个吸血鬼青年狞笑着逼近。一边有几个有正义感的猎人露出愤怒的神情,似乎要冲上来拚命。泰戈尔院长浑身颤抖,似乎内心正在挣扎,却还以大局为重,努力克制着自己。男爵一脸幸灾乐祸,恨不能立即清除我这东方病毒才快意。
死不知毁改的东西,如今这番折腾就当给你个教训吧!
“少陪了各位!”我嗖的一下窜起,向泰戈尔院长所站的方向逃走。
吸血鬼们呼啦一下围上来,劈头盖脸地对着“我”一顿暴揍,半点也不怜香惜玉。下回谁再说欧洲男人尊重女士,我抽他!
哀叫呼痛的声音响起,片刻后变成了悲惨地号哭。
我一边跑一边自我责备:马小乙你太狠了!有你这么对待同事的吗?就算他总欺侮你,但上帝说过要以德报怨,打完人左脸,要伸过去右脸。你是怎么做的?居然用移形幻影的幻术,让别人把你和男爵同学认错。你是说痛快了,你是跑走了,当了你替身的男爵被打残了怎么办?啧啧,不忍心看了,活该上帝惩罚你,笑死你得了!下回罚你遇到一个天下间最好的男人,天天什么也不让你做,好吃好喝的供养你,还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我憋笑憋得内伤,就听身后那个倒霉蛋儿凄厉的喊叫:“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马小乙!”
呀,听这发音,满口牙齿可能被打掉一半,估计脑袋也成了血葫芦了啊!啧啧,小可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