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案卷,当时这个伍院中只有白长生和他的道侣查绯两人。
本来稀松正常的事情,唐肃却不愿放过这个线索。
他抱着试探的心理,去见了这个叫查绯的女子,她眼中那种跳动的不安和恐惧,轻易地暴露了她的内心。
唐肃断定,白长生死亡的时候,现场一定还有第三人。
他坚信,那人是勾猪。
他也许和查绯本来就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为了永绝后患,他们乘白长生炼功的时候,联手做掉了他。
这种大奸大恶,万死而难辞其咎的人生活在翠玉宫,简直是毒瘤!
其实,刑堂弟子如果觉得有外门弟子涉及案件,完全可以拘去调查一番,有了证据就可以公开惩戒。
但唐肃虽是在刑堂做事,无论再如何有名气,也不过是外门弟子的身份,外门弟子在刑堂只能听从像何万一这样的内门弟子调遣,没有独立办案的权力。
他必须升为内门弟子,才能有正式的刑堂执法之权。
而何万一这个愚蠢的老贼,为了维护自己手下以前办过的案子,竟然直接拒绝了他的任何要求,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唐肃虽然有心把勾猪和宋如海这几个人全抓到刑堂法办一通,资格却是不够,只能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真是怒火中烧。
唐肃的步步相逼,也引发起了勾猪的不爽,他反唇相讥,“瞒天过海的,是某些假公济私的不可见人的勾当吧?”
勾猪显然意指那个锦衣少年和那名老者。
没有他们在背后勾结巡防使,自然也不会有他们被抓到孤傲峰这件事发生,这事也是直指了唐肃的痛处。
如果唐肃当时若真是内心坦荡,便不会有事,但偏偏那老者在拿玄铁卫的铁牌逼他,让他不得已做出不那么干净的事。
这事留在他心中也是一个阴影。
“你算什么东西?穿上道袍就算洗心革面了?”
唐肃看到是勾猪,脸上浮起了再也无需掩饰的怒火。
唐肃面向宋如海众人,手指着勾猪:“知不知道此人,在混进我们外院之前行过何其多龌龊之事?”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这一点,众人确实都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宋如海出自富庶的宋家,是商人;木头是山中的猎户出身,是猎人;慕容清父亲是读书人,也算是书香门第。
唯独勾猪。
家世如何,在进入翠玉宫之前是何方神圣,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个奇怪的人,竟然连个正常的姓名都没有。
勾猪自己当然矢口不言,他的出身,没有任何光彩之处。
唐肃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
他在孤峰血案之后,虽然没有权限抓人,他却也没有放弃,而是做了一番调查,把勾猪的出身来历,查了个底朝天。
虽然没有查到他和树妖的任何关联,却找到了他进入翠玉宫之前真实的身份。
唐肃的眼神就像一头鹰隼,穿透了一个人的灵魂,直勾勾地盯着勾猪说道:“青石街上,无父无母,污泥浊水,一个窃贼……你这种老鼠一般的人物,下品中的渣滓!竟然混入了我翠玉宫,真是我派创业五百年来……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耻辱!”
就在这一瞬之间,勾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就像被扒光了一样难受。
他倏然发觉,他自小以来与他人之间的交往,除了和师父以及江湖上同行兄弟之间外,所有的交往都是建立在身份隐藏的基础中。
如果别人知道他是一个贼……那该如何想象?
那别人看他的眼光会是什么?
即便别人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他也会觉得别人眼睛里写着大大的蔑视。
但偏偏唐肃说的每句话,都符合事实。
顿时全场大哗。
“还真有这种事情?”
“青石街上的无耻混混也能成为翠玉宫弟子?”
“怎么进了伍院的?内幕也太黑了吧!”
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来到到这翠玉峰山脚,想成为翠玉宫的弟子。
这其中的难度更甚於千里挑一,就算万里挑一也难以尽述。很多人是天资卓绝,又耗费了巨大的努力和心血,从小苦练,才得到了进入翠玉宫的渺茫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