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猫又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以为有把刀子在手就足够保得天下太平了?
“好嘞!”第十九倒是开心地一路奔跑,往那车队去了。
一个殿后灰衣大汉背上背着自己土磨的斧子,从马背上解下水囊,喝了一口。虽然他觉得远远不够,但还是忍住了将水喝光的冲动。
像这样的大旱,足有十余年没有见到过了。以他们的话说,今年必是有旱魃出世,否则不至於如此。
“大哥留步!”
他隐约听到后方有呼叫声传来。他们崇玄观一路运送粮食,一路也不知道被多少饥民纠缠乞讨,他早已见怪不怪。一般听到这种呼喊,他都是望都懒得一望。
但偏偏这声音清脆婉转,极为好听,他忍不住回头一望,却怔了一怔。
后面奔来一个窈窕女子,相貌清丽,肤白如雪,双目如星,宛如天人,却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破旧道袍,仿佛刚从灰土地里打滚过来。看那身衣服,肯定不是她自己的。不是别人施舍,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大汉连忙对旁边伙计一施眼色,几人都停了下来。这饥荒乱世里,流落四处的饥民他们见不过不少,人命不如草芥。
但这么好看的女人他们从没见过,顿时一下子看呆,连车子都停了下来。
这女子一路小跑过来,伸出雪白玉手摊开,掌心放着一枚黑漆漆如珠子一般的东西,规矩地给各位做了一个万福,然后说:
“诸位大哥慢走,小妹这里有一枚丹,只换点干粮的,大哥多少拿点出来,这枚丹就可以收去了。“
灰衣大汉看着这女子,越是近看越是觉得容貌绝美,比自家女主人都远有过之。尤其是那一双奇特的碧绿的眸子,简直如无底深潭一般。他只看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沉进去了,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小娘子是哪里人?怎么会流落到此?”
他只不过道观中的一个杂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也就是自家女主人。只不过主人深居简出,平时极难得一遇。就算是遇上了,也只能低眉垂首,瞅准机会才能大胆偷窥一眼。哪有如眼前这个落魄女子一样,盯着眼睛让他随便看?
“哪里人?”第十九忽然一愣。她是朴老九制作的傀儡,在完工之前的记忆本来就是一片空白。所以一有人问起她是谁,她从哪里来之类的问题,她都会变得一片迷茫,“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看她一眼迷茫,大汉自认清楚了个十之八九。这饥荒年间,很多富户都是闭门不出,自以为凭着仓中有粮,上头有人就可以安然度过。却没有想到流民四起,很多大户都被洗劫一空。
这就难免有些深居闺房,毫无世故的富家小姐流落在外。所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就是说的这些女人。
那枚玄阴丹他那里能认出来,心想无非是这富家小姐从什么首饰上拆下的珠子罢了。
“这位小妹,”这大汉笑眯了眼,一脸的纹路就像树皮一样皱了起来,“现在兵荒马乱,你一个小女子在外面流落太危险了。不如跟了你大哥我,有吃有喝,再没有流落之苦。 ”说完他伸手一捞。
他这通废话第十九哪里能听懂,看他伸手过来,还以为他要拿自己手心的玄阴丹。没想到他大手一握,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把她一拉,就拉到了马上。
这灰衣汉哈哈一笑,双手抱过来,就要把第十九抱在怀里。这时他却感觉脖子上一阵冰凉,低头一看,一把雪白如玉的匕首,正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大汉的双手不由得僵住了。
四周一直流着口水看热闹的几个伙计,顿时发觉形势不对,各自掏出兵器在手,围了起来。
“小娘子,我只不过正要拿干粮给你,你为啥要动刀子呢?”这大汉将手顺势伸向马鞍下系着的布袋。第十九低头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堆面饼。
第十九并非为了惹事而来,勾猪在后边已经饿得快死了,她也懒得纠缠,将半尺寒收了,插回自己腰间。
没想到这壮汉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喊了一声:“这妞儿厉害,我们大伙一齐悄悄地制住了他,丢到车里去享受一番,人人有份!”
他抓到这女子的手腕只觉得坚硬如铁,他根本扭之不动。但事已至此,他又不敢退缩,只好招呼旁边的伙计。
他的弟兄们一听“人人有份”,顿时都来了兴趣,轻手轻脚地冲上来,都想乘机揩一把油。这饥荒年间,人命连狗都不如,若是他们弄死一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人过问。当然,他们不能惊动车队前面的主人。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壮汉一声惨叫。他低头再看的时候,肚子上被捅了一个大窟窿,连肠子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