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反了,滚回来!(2 / 2)

他沉声吩咐刑远:“带叶独城去刑部大牢。”

刑远皱着眉:“爷,此事仅凭一面之词未免太过草率了!”

沈裕掌握了许久的刑部和户部,一向理智冷静,凡事也都讲求真凭实据,但这次他是真的被激怒了:“当年你与何馨不也是凭了一面之词吗?草率吗?”

刑远再难辩驳,这个女人,她早已存了心害叶独城。所以装醉,这浮云小筑俱都是沈裕的耳目,她在他来之前装醉,令所有人都不以为她在作戏,而后装作酒后失言,沈裕必深信不疑。

她亦早已料知了刑远会替他辩驳,可是他不开口则已,他若开口,沈裕想及他与何馨,只怕更会认定叶独城背主与唐黛私通。

唐黛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正梳洗间沈裕踹门进来,脸色格外阴沉:“你骗我?”

唐黛还在点额前的金粉,答得漫不经心:“小民骗王爷什么了?”

他猛然扯过她,用力地扇了她一巴掌:“贱人,你竟然敢欺骗本王!”

他从未这般下手打过女人,力道也就拿捏不准,唐黛嘴角渗了丝血,耳朵里只觉得轰鸣,半晌她才摇了摇头,神色却平静:“小民本来就是贱人,一穿越过来就是了。王爷不知道吗?”她抬头看他,半晌仍是低头去点眼睑的金粉:“小民是贱,天生的贱民,所以小民的孩子也会是贱种,会辱没了王爷尊贵的皇室血统。”

她抬头与他对视,那神色竟然不卑不亢:“王爷不是早就知道嘛?”

“你!”沈裕怒极,他再次抬起手,那手却似有千斤重,再难挥下去,心中徒有滔天恨意,竟是找不到出口:“刑远!将这个女人拉下去投入刑部大牢!”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那瞬间竟然有种恼羞成怒的错觉。话说出口后他拉不下脸收回,心中却想的是她素来贪生怕死,自当收敛的。

谁知道这次唐黛也横了心:“不劳王爷了,贱民自去投湖!”

她径自就出了门,往荷池方向行去,监国大人沈裕直气得暴跳如雷,他不下数遍告诉自己让她死了干净,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更暴跳如雷,他听见自己喝:“反了,滚回来!”

此话一出,他就被自己气炸了肺,他终於痛下了决心——不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女人!

他劈手将唐黛扯回来,右手顺势抽了刑远的长剑,唐黛只觉得颈间一冷,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沈裕也不犹豫,就执剑往她脖子上割,血渗在剑锋上,半晌他低头,发现剑锋不过割破了一点皮毛,他虎着脸沉声喝:“你怎么还不死啊!”

唐黛偏着头不理他,他恨声吼:“脖子伸过来一点。”又割了一阵,他终於放弃了,又将剑递到唐黛手上:“算了,杀尔贱民,徒污我剑耳。你自尽去!”

这句话实在没有逻辑,他手里的剑明明是刑远的。而且她自尽不一样要污此剑么?

唐黛依旧偏着头,不接他递过来的剑:“用你握过的剑,徒污我手,我去投湖!”

沈裕挑眉,这次连胃也气炸了:“大胆贱民,本王命你自刎,你竟然敢投湖?!”他恨恨地掷了剑:“不自刎就不许死了!”

唐黛抬头看他,正迎上他投来的目光,园子里沉默了一阵,刑远将前来围观的家人都疏散了,门前的梅花开得鲜妍,偶尔有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发际,沈裕站了半晌,终於蹲在她身边,语声带了些怅然:“袋子,本王是不是有点喜欢你了?”

唐黛被他拖倒在地上,闹了这么一阵,她索性也不起来,昨夜饮酒过度,宿醉的头痛到现在仍明显,偏偏思维很清晰:“不是。我没有穿越前,曾经用一款索爱的手机,很便宜,样式也很老。很多人都说这款机型已经过时了,我自己也知道,可是一直没有换。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它,不过是用惯了,懒得换了。”

沈裕自然是没见过所谓的手机,可是这个答案他很满意:“难怪,原来是用惯了。”

两个人就着这奇异的姿势聊天,寒梅沾露,落英蹁跹。

“本王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唐黛,不止你,本王也有遗撼!”他坐在唐黛房间的门槛上,那时节寒风侵骨,刮过脸颊时似被凌冲一般。他只於素衣外披了件白色的雪狐裘,身上并无赘饰,四十年,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其实人生一世,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他将唐黛从地上抱起来,掀了狐裘将她揽到怀里:“一切因果,都在得与不得之间,所有求而不得的,都必须舍弃。明白么?”

唐黛没有回答,狐裘里确实暖和许多,她在门边趴了多时,手早已冰凉,她不想去听这个男人的道理,因为这个当这个男人这般严肃正经的时候,往往最不可信。她将手贴在他的胸口,四十岁的沈裕,他的胸膛依然宽厚,心跳依旧强健,他轻声絮语时,如同世间最温柔的情人,只是这时候他有些意见:“袋子,你手好冰。”

他将手伸进来,攥了唐黛的手,低头呵气,唐黛靠在他怀里,她的脸已经肿了——他那一巴掌,下手实在不轻。沈裕低头看她,伸手往浮肿处揉了揉,她终於忍不住痛哼了声,他还有闲情笑道:“坏了,本来就傻,这下更傻了。”

唐黛半睁眼看了看他,没说话。他已经太通晓人心,宣泄一个人的愤怒仇恨,最好的办法不是安慰,而是比他更愤怒,只有一番爆发之后,才可能真正冷静下来。而赴死的勇气,往往只生於一瞬,血气上涌,一时冲动。等过了这个劲,求死的心也就没了。

他抱着替叶独城伸冤昭雪的愤怒而来,其实不过也就是激唐黛一番反抗,反抗过后,照例唯唯诺诺地活着,前尘往事,只当不曾发生过。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还极隐晦地向唐黛示爱,将他的心迹用自己也不确定的方式恰到好处地剖白,他问唐黛——本王是不是有些喜欢你了?

一句求证,足以瞒过无数看客,笑煞唐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