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谭秀听了陈慕南的话,大有放他的意思,心里正在跳,闻言忙道:“走了,过一个时期才会再到‘泰安’来!”
他又说了一次假,而这回陈慕南居然深信不疑、他居然深信不疑,他没再多问,道:“兄弟,彭铁掌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谭秀没隐瞒地把彭千里告诉他的说了一遍。
听毕,陈慕南面有异色,唇边闪过一丝抽搐,微一点头道:“不错,兄弟,彭铁掌没说错,也没冤枉谁,其实,他知道的还少,还不够详尽……”
谭秀道:“怎么,二师兄,难道……”
陈慕南笑了笑,笑得很勉强,道:“不提了,兄弟,为人在世,只能走对路,不能走错路,那怕只是一步,兄弟该知道一句古话,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
“哼!”
地一笑,摇了摇头,道:“兄弟,算你运气,你也够幸运,不瞒你说,你是头一个有这种运气的人,只怕也是最后一个……”
谭秀忍不住说道:“二师兄……”
“听我说,兄弟。”陈慕南道:这儿是‘泰安,离’泰山‘不过咫尺之遥,你既然不打算再回去,不想被找着,就不便待在这’泰安城‘里,更不该大摇大摆地坐在客栈门口喝豆浆,吃什么烧饼油条。你这是让我碰见了,要是你让大师兄碰上,兄弟,我敢说你决没那么便宜……”
谭秀忙点头说道:“二师兄,我知道!”
陈慕南道:“兄弟,‘泰安城’不能再待下去了!”
谭秀道:“二师兄,我这就走!”
“那就好。”陈慕南微一点头道:“兄弟最好赶快离开‘泰安’,越快越好,你要是还想学武的话,可以去找彭铁掌,此老工夫不弱,掌上工夫尤称独到,在江湖上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
谭秀心里一阵悲痛,心想:我上哪儿找他去……
心里这么想,嘴里可没说出来。
陈慕南接着说道:“假如兄弟有一天会在江湖道上行走,能别提‘玉皇观’最好别提,最好也别说你上过‘玉皇观’,见过‘崆峒三子’,进过本门,那不是什么光彩事,按说这些话我是不该说,只是……兄弟,我不耽搁你了,能早一刻离开‘泰安’那就是早一刻平安。有缘咱们将来会再见面的,兄弟,你多保重了。”
说完了话,没等谭秀说什么,掉头往胡同口走去。
谭秀既是感激又激动,忍不住叫了声:“二师兄……”
不知陈慕南是没听见,还是他不愿再多说什么,多耽搁,脚下停也没停地很快地出了胡同口,拐了弯儿。
谭秀站在那儿发了一阵子呆。良久才趋於平静,他知道陈慕南没说错,也不是恐吓他,这‘泰安城’的确不能再待下去了,哪怕是一刻也不能再待了。
真的,“泰山”、“泰安”近在咫尺。他怎么就没想到那班人会找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不但在“泰安”住了店,还在大街上大模大样地吃喝。
陈慕南说得对,这是他碰上了自己,万一是给那位凶狠粗暴的大师兄魏豪碰上自己……
想到了这儿,一丝寒意打心底升起,谭秀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没敢再多停留一会儿地转身往胡同那一头行去。
魏豪也在”
泰安“,虽然陈慕南说他在东城,那并不意味他老待在东城,谭秀可没敢大意,一路提心吊胆,一路躲躲藏藏地寻找小胡同往城门口走去。
还好,他没碰见魏豪,总算平安顺利地出了城,一直到出了城,谭秀才算定了一颗心,松了一口气。但他仍没敢大意,也没敢停一下,更没敢多待,出城便抄小路往南而去。
他原就打算今天上路往江南去、现在算是上了路了。
谭老爷子是武林名宿,谭秀由他一手带大,虽然没涉及武学,但骑马倒会,而且骑术还挺不错。
两条腿总比不上四条腿,况且腰里也不是没有,所以谭秀离“泰安”没多远便掏银子买了一匹马顺着大路往南驰去。
谭秀这匹马是从一个过路客商手里买的,看那客商不像个马贩子,他一个人有两匹坐骑,骑着一匹,拉着一匹,沿途兜售,价钱喊得很便宜,可巧让谭秀碰上了,没说二话,没还价地便买了过来。
那客商还翘着胡子瞎吹了一通,硬说那匹马是口外的良种,谭秀会骑马,可是相马他外行,好在他只是买来代步,想早一刻远离泰安,早一天抵达江南。管它是口外良种也好,它是匹寻常的种也好,只要是匹马,能代步、能走得比他快就行了。
的确,四条腿是比两条腿快,谭秀没怎么急驰,没多大会儿那座‘泰安城’就看不见了。
谭秀经“大汶口”经“曲阜”,过“泗水”,这一天他到“独山湖”,他沿着“独山湖”边儿走,高坐雕鞍,纵辔缓驰,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倒也是赏心惬意事。
谭秀只顾贪看那清澄的湖水,只顾贪看那碧波上的点点渔舟,他可没留意,走着,走着跨下坐骑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谭秀没看路,没留意,可是很快地便发觉了,忙自碧波上收回目光,抖缰磕了下马。
按说缠绳一抖,再加上两脚一磕,跨下坐骑是该拨开四蹄前冲驰去的。谁知理虽如此,事却不然,那匹马只是四蹄跳动了一下,却没往前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