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盖铁腿忙站起来答礼说道:“大嫂子这是什么话,我跟杜老哥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彼此一见如故,咱们江湖上讲的是两字义气,就是不认识的人找着我,事无论大小也是一句话,何况这是杜老哥,大嫂子只管放心就是。”
银姑抆了抆眼,忍着泪道:“那,盖爷,您今儿晚上这顿我心领了……”
盖铁腿道:“大嫂子,碰上这种事我也不敢再留你,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大嫂子你……”
银姑微一点头道:“谢谢盖爷,我知道,这谁都不怪,只怪我自己的命……”
头一低,捂着脸走了出去。
盖铁腿一摆手道:“涵英,跟出去照顾去,老四,套车!”
盖涵英跟了出去,雷青答应一声也出去了”
李燕豪这时候说道:“盖大哥,我该送银姑回去……”
盖铁腿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也好,今儿个这一顿算罢,咱们改天再聚,走,我送你出去。”
他该说的都说了,只没提缉凶两字,按说不管他认识不认识王大奎,也不管跟杜华是什么交情,只冲着李燕豪,他就该帮这个忙,以他盖铁腿在“开封”一带的势力,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燕豪在心里打了个结,可是他没说出来,这怎么好说。
他出了盖家大门,银姑已然登上了马车,车辕上坐的是雷青,盖涵英就站在车边儿上。
李燕豪跟她打了个招呼,没多说什么就上了车,他一上车,车辕上雷青就抖缰挥鞭赶动了马车。
车里银姑捂着脸直哭,李燕豪默默坐在一旁,没劝她,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这时候劝人那是白劝。
车到了“大相国寺”,李燕豪扶着银姑下了车,谢了雷青一声就往里走了,这时候正是热闹时候,银姑忍着泪,亏她能忍得住。
可是一进草棚后的那一小间,银姑坐下来就放声痛哭,李燕豪仍没劝她,他皱着眉坐在一边儿,他在想,今后银姑怎么办!
真的,这是桩枣手的事,今后银姑怎么办?
良久,良久,银姑住了声,收了点儿泪,仰起脸,娇靥上满是泪渍,两只眼都哭红了:“李爷,杜华虽然窝囊,可是他不该这么惨死,更不该死在老黑那天杀的贼种手里……”
李燕豪能说什么?他只能这么说:“我知道,银姑……”
银姑道:“李爷,杜华没了,怎么说他跟您朋友一场!”
李燕豪道:“你放心,银姑,这件事我不会不管的!”
银姑站起来冲他跪了下去:“不管怎么说,银姑总是杜华的人,这儿给您磕头了,您千万给他报这个仇……”
李燕豪忙把她扶了起来:“银姑,你这是干什么……”
刚站起,银姑突然爬在他怀里又哭了起来:“李爷,我心里好难受……”
李燕豪这时候更不忍躲,不忍推了,只得任她爬在怀里,道:“我知道,银姑……”
银姑道:“我一半儿难受是为杜华,一半儿难受是为自己,您说,李爷今后我怎么办,怎么办啊,我……”
李燕豪眉锋一皱道:“银姑,你没个亲朋好友的么?”
银姑道:“没有,李爷,我是个苦命的孤儿,那来的亲朋好友啊!”
李燕豪眉锋又皱深了三分道:“这么说你没去处……”
银姑道:“没有,李爷,要说我的亲朋好友,只有您李爷一个……”
李燕豪没说话,他怎么说,是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她,他不能,否认嘛,又不忍。
事实上银姑没说错,如今她的亲朋好友,的确只有李燕豪他一个,这是实情实话。
银姑扬起了头,她那张脸离李燕豪的脸只有寸余:“李爷,您说,我该怎么办?”
李燕豪口齿启动了一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