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来近,李燕豪看清楚了,那是一顶鹅黄色的软轿,四人高抬,比“洛阳城”所见那黄衣大姑娘的气派还大。
软轿前两边并挂一盏琉璃灯,尽管风力颇劲,驰行极速,而那盏琉璃宫灯的灯焰却只晃不灭。
软轿前五尺处,一左一右,两个妙龄少女,着青色劲装,一个怀里捧着一柄斑斓长剑,一个双手之中擎着一个其色金黄,上绣一条银龙的三角小旗。
软轿近十丈,董化成,毛复齐声说道:“属下等恭迎姑娘。”
十丈距离,转眼而至,四名轿夫一起停住,那四名轿夫穿黄衣,个个身材瘦小,肤色黝黑,脸色死板板地,没一点表情,看上去不像中原人!
只听轿中傅出一个,娇慵无力,听来令人荡气回肠的甜美话声:“董老,毛老少礼。”
董化成,毛复齐声说道:“谢姑娘。”这才站直身形。
接着轿中传出一声轻“咦!”那娇慵无力的甜美话声道:“这是干什么呀,跟人打架么?”
董化成跨前一步,把事情详详细细禀报了一遍,他倒也能据实作答了,并没有无中生有,多生是非。
轿中人静静的听,容得董化成把话说完,她轻“哦”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这是小事儿嘛,也用得着拿刀动杖地拚命呀,唉,你们真不听话,都让我烦心死了。”董化成低头没说话。
两条人命在她眼里居然是小事,她话说得不温不火,轻柔异常,完全跟个没事入儿似的。
话声未顿,轿中人那轻柔话声又起:“就是这位么?”
董化成道:“回姑娘,是的。”
轿中人道:“让我跟他说两句话,我请教,你这位贵姓?”
李燕豪心知这话是冲着他说的,轿中人问得和气,他不便不答,当即说道:“李,十八子李。”
“巧啊,”轿中人道:“咱们是同宗,一家人嘛,一家人怎么好你死我活地拚杀呀……”
李燕豪眼见轿中人的气势,再一听他姓李,立即推断这轿中人必跟那闯贼李自成有渊源,当即心里就泛起了一种厌恶感。
话声微顿,轿中人接着说道:“刚才听董老大说,你多年前曾跟彭老在一起过,有这回事么?”
李燕豪道:“这是实情实话。”
轿中人道:“那么现在彭老呢。”
李燕豪道:“何不问你那两个下属。”
轿中人道:“我对你那么和气,你怎么好这么对我啊。”李燕豪没说话。
轿中人又道:“我知道彭老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是问他的遗骸……”
李燕豪道:“这个不劳姑娘操心,人死人士为安,我把彭老埋了。”
“谢谢你!”轿中人道:“彭老的善后本来是该我料理的,可是那时候我不在中原,唉!我早就对他们说过,彭老既不愿意再跟大伙儿共事,那就算了,人各有志,凡事也勉强不了,谁知道他们就是不听……”
李燕豪冷笑一声道:“姑娘如今说这话,不嫌太冲了么。”
“说得是啊。”轿中人道:“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免得让人家说我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是多么难受……”
李燕豪冷冷一笑,没说话。
轿中人接着说道:“你跟彭老有什么渊源么?”
李燕豪道:“谈不上渊源。”
轿中人道:“那你为什么要替他报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