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找那卖小吃的问问,他也没留意,不过他说那老头儿常在城里待多少年了,不愁碰不上。
既然不愁碰不上那就行了。
想起了有关自己身世的这件事,李燕豪又想起了谭老爷子交给他的那卷东西,想起了谭老爷子当年捞起他的所在“庆丰闸”,那地方,他该去看看,而且现在就该去。
於是他问明了路径之后,快步行去。
往东,出“东便门”三里,他到了“庆丰闸”(二闸)。
“二闸”跟“什刹海”一样,是京里一般平民的游乐地,在“东便门”外三里处,是护城河所说的第二水闸。
第一闸正在“东便门”外,往来行人嚣杂,故从一闸到二闸间,水深而阔,清流萦碧,离树连天,确是个好去处。
这地方春则细柳拂岸,秋则芦获飞雪,常有很多八旗子弟在这儿浮画舫,放风筝,试快马,每属“盂兰盆会”,东城一带人士多在此放河灯,万点珠光荡漾於二闸之间,游艇来往竞驰,颇极一时之胜。
李燕豪站在二闸水岸,望着夜色中的流水,想想当年自己就在这条河水上飘流,心里有种异样的感受,他再看看流水方向,他皱了眉,且皱得很深。
这“二闸”之水,源出自昌平山地,会双塔玉泉清水而流入三海护城河,东流出“东便门”称为“大通桥”,至“通州”之石坝计共四十里。
要看流水方向,当年的他应该是从西边流过来的。
从西边流过来的不可能是从双塔,玉泉一带下的水。
因此从那一带下水,必须先流向三海护城河才流出“东便门”外,但三海内连直胜,中间还穿过“金鳖玉栋山”,内宫重地,禁卫森严,哪有不被人发现的道理。
既然没有不被人发现的道理,那就不会有一种可能,自己是被人在宫城里或者是宫城外东边这一段水域里放下水的。
要是在宫城外东边这一段还好,要是在宫城里,自己岂不成了在宫城里出去的人么?
换句话说,自己是在宫城里被人放下水的,那自己十有九九就是宫城里的人,这又怎么好。
他正愁紧眉锋,但愿自己不是在宫里被人放下水的,只听一阵得得声响从身后傅了过来。
扭头一看,心里猛地一跳,夜色中走来个人,缺条胳膊少条腿,还柱根柱拐棍儿,身上还背个包袱,不是刚才那残废老人是谁。
正愁踏破铁鞋无觅处,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真是歪打正着。李燕豪忙追了上去。
这时候那残废老人也看见了李燕豪,一怔停步,道:“怎么,您住在这儿?”
李燕豪微笑说道:“不,老人家,我不是京里的人,我是来这儿看看的。”
那残废老人道:“那么巧,刚才在城里,您走得快,我又没办法追,正愁找不着您呢……”顿了顿道:“这儿晚上没什么好瞧的,我就住在前头不远一间破房子里,你要不嫌,就过去坐坐。”
李燕豪道:“不了,我也正愁找不着你老人家……”
那残废老人一怔道:“怎么,您也正愁……有什么事儿么?”
李燕豪冲疑了一下道:“老人家,这件事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还是说吧,我是个孤儿,在襁褓中的时候,被一个好心人从‘二闸’水里捞起,因之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残废老人道:“那么您找我……”
李燕豪道:“有位奇人,对我说了有关我身世的四句话,他说:”问子身世,且往京里寻,一家百口尽遭劫,独留残缺不全人。”
那残废老人道:“我明白了,您贵姓?”
李燕豪道:“我姓李。”
“姓李,”残废老人一双眼盯的李燕豪紧紧的。
李燕豪道:“是的,老人家,十八子李。”
残废老人道:“您今年……”
李燕豪道:“老人家,我廿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