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看着那坚定的眼神颇受触动,不由暗然,“如果我当初能够有你这般坚定的意志就好了,我的师弟不会死,我的师傅不会舍我而去,我的家人也不会……”
“林大哥何必沮丧,一个人总是会成长的,这又不是狂热粉期待的古偶剧,人设从头立到尾一点不成长,稍稍一点变化就能黑成煤球。”李玉竹伸手拍了拍林冲的肩膀,“我辈豪杰,当无愧於心,如果有愧,那就弥补便是,至少……如何死是自己选择的。”
林冲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开口问道:“三娘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李玉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愤怒,但很快又被表面的开心唬弄过去了,只是声音渐渐细小,“三娘本想救出武松和找到鲁智深,只可惜,他们为防夜长梦多竟然提前已经处决了武松,又派人暗杀了鲁智深。唉,若非是鲁智深出了事,我们可能也还被蒙在鼓里呢!”
林冲低头沉默,抱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口,接着用一只酒碗乘了些洒在地上,出了李玉竹之外,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明显的祭奠行为。
李玉竹也不说话,只是一碗又一碗的喝酒,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满的事情,哼道:“说起来我本人是不惧牺牲的,可是没能跟三娘**一度却是有点遗憾,嘁,你们这些人啊,真的小气。”
林冲噗嗤一声笑道:“想啥呢,能够跟你有个夫妻之名就不错了,要知道,三娘可是说过以后不再嫁的,也就是说,一辈子在名义上都是你的女人。”
“懂,未亡人嘛?!”
李玉竹开了个林冲没太明白的玩笑,后者没听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喝了口酒又问道:“你说如果让他们得逞了,那混乱之域会成为什么样子?”
“能成什么样,变成另一个国家呗!”李玉竹不屑。
林冲见状有些犹豫,“你真的想好了吗?其实你不需要将所有人都诓来的,让他们各自逃跑不好吗?说不定会有些就逃出去了!”
“逃?”
李玉竹说着苦笑一声,“这一次的教训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人的信仰是有极限的。这个极限也许会很高,也许会很低。可信仰再伟大也没有办法抹平实力带来的差距!”
“在这差距下,他们有的会顽抗到底,然后与我一样身死。但也会有很多人屈服,到时候就会成为他的帮手。我不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与其如此,倒不如趁着大婚将他们都诓骗过来。”
林冲沉默片刻接道:“这么多的军师齐聚一堂,他是肯定忍不住的,一旦发难就必然……”
“死什么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太多的毒瘤,让他们成为这天道之下的祸害!等所有军师聚集一堂的时候,他一定忍不住动手。到时候如果军师们想要体面,我让他们体面,等到下一辈子我做牛做马还给他们!可若是他们不想体面,我便帮他们体面!”
……
扈家庄,扈三娘坐於闺房之中,手中不停抆拭着两把长刀,但她的灵觉却是早就已经延伸出了很远很远。
她的敌人并不知道,她曾经因为吸收了很多的气运,如今青蛟魂魄已经初步变成了青龙魂魄,所以这精神力强大敏锐的程度可不是说说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能够感知到,在扈家庄的周围埋伏着六个地榜高手,整整六个啊!
“这些人也是真的下血本,但愿,李玉竹的办法可以成功吧!”
扈三娘叹了口气,起身看看天色,已经快要天亮了,她要起身去伺候长辈洗漱。对,这就是她最近做的事情,对於扈家庄的人来说,自己一旦离开,他们断无生机,偏偏自己也没有办法带他们离开,所以,只能尽量尽孝,算是弥补心中身为人的一分愧疚吧。
“哦,是三娘啊,又起的这么早,唉,我这老胳膊老腿让你为难了。”
“太公说的哪里话,若没有太公重小护着,哪有人家生长的这般快乐无忧呢?”
扈太公在扈三娘的服侍下穿好衣裳,眼中却更多的是遗憾,“可惜啊,享受不了含饴弄孙的快乐了,呵呵,只希望下一辈子能够快乐一点吧!”
扈三娘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沉默的进行着动作,人说‘人老精、鬼老灵’也许扈太公早就看穿了一切吧,但他却坦然接受着这一切。
“对了,你哥哥前阵子纳了两房妾室,如今丢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子……这些孩子啊,都是没有福气的。”
扈三娘自然能够听出扈太公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不说话已经代表了一个态度,有时候,不是你不想做,只是……没有那个能力。
……
两天的时间在人类文明长河中实在算不得什么,清晨,梁山上下挂满了红彤彤的绸布与灯笼。
李玉竹一身大红袍子整张脸都洋溢着喜气,他一个翻身就上了高头大马,动作干净利落引得一众兄弟跟风叫好。
回身抱拳,“林冲哥哥,这边接待各方势力军师的责任就交给你了,可不能堕了我梁山的名声。”
林冲同样抱拳,“贤弟且去,这边由哥哥照应!”
李玉竹抬头看了看头顶聚义厅的牌匾,毫不留恋的转头驱马离开,长长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向着扈家庄而去。
而同一时间,好几个侍女婆子正围着扈三娘忙活。
一袭青绿色的婚服映的扈三娘俏脸蕴红,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桃子。
男着绯红、女着青绿,正所谓红男绿女最长久,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然而又有谁知道,在扈三娘的青绿婚服之下,穿的是一身素白呢?
不光为扈家庄的老老小小,也为了李玉竹,为了他将生的希望交给了自己,所以她这寡是守定了。
“三娘啊,新郎官就快来了,你可准备好了?”
“太公……”
“不需多说,若没有你,我扈家庄可能早就没了,如今多活了这般岁月,已经够本。只是可惜了你哥哥,偏生他没有你这玲珑心思。”
扈太公像是劳累了一般的随意在好了个地方坐着,其实新娘待出门打扮的这段时间是很少会有男性长辈过来的,不过那些侍女和婆子也不敢多说。
很快,远处喧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李玉竹到的门口时自然要被身为舅哥的扈成拦一拦,不过可惜扈成本就没什么文采,出的那些难题为难一下梁山的其它兄弟还好,哪里能够拦的住他呢?
李玉竹意气风发的进了门,对太公见礼之后就牵了手持团扇的扈三娘离去。
整个过程自是起哄喧闹之声不断,不过这些糙汉子在这方面倒是很讲究,他们不会去婚闹什么,只是更加期待之后的那场酒席。
从扈家庄到梁山的路程并不短,李玉竹可是给扈三娘做足了脸面,不光迎亲队伍够长够隆重,甚至还一路边走边撒钱。
这一弄可是形成了长长的一条道路,这条道路由无数的百姓组成,他们的脸上没有嫉妒,有的只是真心祝福。
李玉竹的名声非常好,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中,他做了很多好事,也让梁山的名声跟着有了巨大翻转,可不是以前的‘反贼’了。
李玉竹此时看着那么多百姓的迎接,眼中竟是不觉间流出了两行清泪,他想活着,想要继续活着,看着他们、守护他们……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不经意的回头,他已经能够隐约看见几个地榜高手在远远吊着。
呵呵,这是连演都不演了吗?
李玉竹的心里不禁开始思索他曾经想了千百遍的问题,到底是怎么演变成这个局面的呢?为什么以前可以一直按照计划行事,可现在却做不到了呢?为什么?就因为实力的提升?
一起为了信仰拚搏不好吗?难道那么多的同道中人都比不上实力带来的贪欲吗?
如今这个结果已经给出了答桉,可是他不甘心!
“唉?军师,怎么还感动哭了呢,哈哈哈!”
“呸, 别瞎说,军师我这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哈哈哈哈哈!”
聚义厅中,林冲招待着各个义军的首领与军师,其中尤以方腊为有牌面,毕竟晁盖去明国看决斗了,慕容复也同样如此。现今能够来的人除了方腊就只是一些小势力的首领了,而更多的就是军师们了,也就是流亡者们。
这些军师们可都是人中龙凤,是流亡者官方的精锐力量,也是原本计划最关键的力量。然而此时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说笑,毕竟他们属於潜伏阶段,平时可是难得有这么光明正大聚在一处说说笑笑的机会。
其中一人突然间看到了林冲,略有些疑惑道:“咦?林大哥为何带枪?”
“哦,没什么,你看我这大枪上也是带了红缨穗的,吉利!”
“……”
……
就在李玉竹牵着新娘子进入聚义厅时,扈三娘已经身着素裙距离扈家庄足足三十里了,她登上了一处高坡,梁山此时在她眼中也就是个小点了,聚义厅更是没处看。
她的眼中恍忽有精英滴落,接着直射如天空,朝明国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