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亭老朝负手望着雨夜中的人群,平静说道:
“既然如此,你何必还要怕他们?”
宁缺撑着伞,看着他的背影很认真地解释道:
“我不怕杀人,但我怕麻烦。”
宁缺是真的怕麻烦,这些麻烦到了最后,说不定就和夏侯有了关系,站在夏侯面前,他可真的连一棵小树都做不成了。
就在伞下二人轻声交谈这际,雨夜里的人群终於忍受不住对方这种视长安英雄为无物的羞辱,几番商议后强行推出南城蒙老爷为代表说话。
眼下虽然看着春风亭老朝是必然毙命的下场,然而说实话,不到亲眼看着此人闭眼,依然没有谁敢在对方面前放肆,南城蒙老爷也是如此,但此时场间他的人最多势力最大,平日里也被鱼龙帮压的最狠,不出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解粮,移库,军部后勤支援,户部库房外围看守,咱大唐最挣钱的暗活,这些年全部让你们鱼龙帮给霸占了,连一点清汤都不拿出来分润下众家兄弟,圣天子在位,这世间真有这样的道理吗?”
南城蒙老爷冷冷看着朝小树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什么叫犯众怒,以往众家兄弟看在你春风亭老朝的经年字号上敬你三分,然而眼下既然朝廷都要收拾你,你却依然油盐不进,那你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混江湖的人文化水平向来不高,所以他们翻来覆去也只会说这么几句话,早年前我需要亲自出面与人谈判,这种话实在是听的快要起老茧。 ”
朝小树站在伞下,看着侃侃而谈的南城蒙老爷,微笑轻声说道,他这话自然不是说给对方听,而是说给身后的宁缺听。
他说的也没错,有才的自然不愁出路,没有几个愿意过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打打杀杀的日子过久了,难免让人提心吊胆。
树敌太多,晚上更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谁都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取走了大好的头颅。
南城蒙老爷见他如此轻视自己,面色变得极为难看,重重一顿手中拐杖,喝道:
“鱼龙帮号称三千青衫,但你我都清楚,敢为你做亡命之战的顶多不过二百来人,现在如今你那几个最能打的兄弟,全部被贵人们镇压在羽林军骁骑营内,今夜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脱身!”
朝小树看着他微微抽搐的肥脸,忽然展颜一笑答道:
“先回你第一个问题,无论是解粮,移库,还是漕运,我能霸着这些生意如此多年,自然是我有资格霸着,不管是你还是俊介还是猫叔,你们没一个人有能力霸着这些生意,甚至这些生意放在你们面前,你们都不敢吃。”
“你也不用再试探我有没有后手,我可以告诉你,春风亭兄弟没有一个人会来春风亭四周,齐老四不在,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不用奇怪,他和兄弟们已经去了你们的家,相信这时候,南城东城还有你猫叔的外宅那里已经开始不清静了吧。”
朝小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他冷静,霸道,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在敌人眼中,他的血是冷的,冷的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