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考试和大唐科举内容相似,总计分为六科:礼科、乐科、射科、御科、书科、数科,分别计算成绩,然后以总分招生。入院试上午进行的乃是文试,便是礼书数这三科,而最先开始的则是唐人最不擅长或者说最不乐理会的数科。
考中一片安静,墙壁上的窗框框着室外白墙粉梅,就像是一幅幅宁静美丽的粉彩画,营造出非常合适动心动念的环境,然而在拿到数科墨卷之后,先前还正襟危坐於桌前的学生们骤然一乱,发出低声的哀叹。
“怎么会是综合题?”
有学子痛苦地揪着头发。
“我们的运气太不好了吧?”
有学子脸色苍白。
因为考场纪律中并没有严禁喧哗一条,所以学生们忍不住用各式各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哀切,历年入院试便数综合题最难,往往是由文学博士和通数教授一起出题,考生们有时候甚至连题目真正想考什么都看不懂。
“那年春,夫子去国游历,遇桃山美酒,遂寻径登山赏桃品酒,一路摘花饮酒而行,始切一斤桃花,饮一壶酒,后夫子惜酒,故再切一斤桃花,只饮半壶酒,再切一斤桃花,饮半半壶酒,如是而行。。。至山顶,夫子囊中酒尽,惘然四顾,淡问诸生:今日切了几斤桃花,饮了几壶酒?”
因为自幼过着很苦的日子,所以宁缺很擅长控制情绪,或者说擅长可怜地压抑内心情绪,把黑夜化为阳光现於脸上,很少会伤春悲秋闪现那个遥远尘世的画面,然而今日入了书院进了考场,看着窗外桃杏,听着身边响起的诸如综合数科之类的话语,他难以自抑地想着那段寒暑不辍文理双修的苦逼生涯。
不过也正是幸有那些苦逼生涯,墨卷上这道题对於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心中快速闪现答案后,他忍不住低声感慨了声:
“这题也太他妈二了吧?”
宁缺运腕磨墨蘸笔,非常仔细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夫子饮了二壶酒,斩尽满山桃花。”
这种问题看似繁琐,但是难不倒宁缺,也难不倒长空无忌,一壶酒即便是分再多次喝,最多也只把一壶酒喝光。
上午文试,数科结束之后紧接着便是书科和礼科,文试结束之后,下午是三门乐射御的考试,宁缺毫不犹豫的放弃乐科。
一个成天忙着吃酸辣面片煎蛋面、去红袖招陪姑娘闲聊天、顶着雨去春风亭杀四方,忧愁今天挣了几两银明天能抱几条腿的可怜少年。
让他去弹琴,吹箫,这些高雅的艺术,他真的做不来,他宁愿去面对那些凶残的土匪强盗,也不愿意面对那满屋子的乐器。
参加入院试考生们进行后三科武试时,书院某个开阔清明的房间内,教习们正围在一处进行上午三科试卷的批阅评分,绝大部分教习已然白发苍苍,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这等场景,自然不会紧张,捧着茶壶含着烟杆,悠哉游哉,不时落墨评分不时抬头与同侪闲聊,有教习点评今日试卷难度说道:
“今年入院试是大师兄出的,他性子温和自然不会太难,若还像上期那般是二师兄出题,谁知道今日考场里会不会又哭厥过去一大片人?”
“礼科书科倒还罢了,数科这道题纯是送分,谁都知道夫子他老人家嗜酒,一壶之半再半续半化为一滴,难道夫子还要运剑将那滴酒斩成半滴?这么简单的数科题居然还有这么多考生答错,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是怎么做的!”
有教习好奇问道:
“说简单倒也不简单,不过我更关心的事情是,夫子当年去列国游历初入西陵神山时究竟喝了几壶酒?斩了几斤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