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什么?”
陈皮皮很老实地回答道:
“我怕您。”
老人摇了摇头,叹息说道:
“我侍奉昊天一生,可不是想让别人怕我。”
陈皮皮沉默片刻后说道:
“初衷和结果往往无法对应。”
老人看着他,
忽然开口说道:“你姓陈?”
陈皮皮回答道:
“是的,我叫陈皮皮。”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
“你也知道,我刚出来没多长时间,不过在里面的时候就听说你从观里跑了出来,现在拜在夫子门下?”
陈皮皮眼睛盯着棋盘上的棋子,说道:
“是。”
老人笑了笑说道:
“那你还怕我什么?事实上就算你不是夫子的亲传弟子,看着观里的份上,难道我还会难为你?桃山离观可不远。”
陈皮皮再次抬起手臂,抹了抹脸上淌下的汗水,强行压抑住心头的紧张,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沉默不语。
老人低下头看着他落下的黑子,轻轻摇头,说道:
“都说世事如棋,在我看来如的不是棋子而是棋路,无论看着多远的两道线,总有交会之时。”
陈皮皮苦涩笑道:
“我倒宁肯是棋子,黑白总不会相触。”
倘若陈皮皮知道卫光明在老笔斋,打死他,他都不会来老笔斋,西陵的人陈皮皮都不想见,最不想见到的排在第一位的是道痴叶红鱼。
这个女人长的很美,在样貌上天下间能与之相比着寥寥无几,但她太强势了,强势到让陈皮皮会莫名的感到畏惧。
陈皮皮也畏惧卫光明,因为十多年前,是观主亲自动手,把这个西陵最伟大的光明大神官打落神座, 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幽阁之中。
老人望向棋盘对面的陈皮皮,缓缓蹙起眉头说道:
“你认识我的女徒还是。。。认识她的少爷?”
陈皮皮听到这句话,震惊地张嘴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西陵神殿数百年来最了不起的光明大神官,居然收了宁缺这个黑脸小侍女当徒弟?
明白他在震惊什么,老人微笑说道:
“一切都是机缘罢了,说不清道不明。”
陈皮皮用手胡乱抆了把脸上的汗,然后把手掌上的汗水抆到大腿上,借着这两个动作化解掉纷乱的情绪,说道:
“她那个少爷是我师弟。”
於是轮到老人感到震惊,他望向桑桑,有些想不明白,冥冥中自己找到的传人,居然是夫子亲传弟子的侍女,命运究竟是在怎样安排这场戏剧?
抱着一个瓮走进来的桑桑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异样,惊讶的看着两人。老人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书院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在这里,那么他就不能再继续留在长安城了。
老人看着桑桑不舍惋惜说道:
“我要离开了。”
老人认真的接着道:
“黑夜的影子已经不在长安城里,如今书院又遇着了我,所以我要离开,你。。。愿意跟我走吗?”
桑桑低头看着像井口样的瓮口,沉默不语,老人对她很好,老人很孤单,老人似乎把生命最后的重量全部都安放在了她的肩上,老人很盼望她能跟着离开,这些她都知道,但她却有不能离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