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来到堂屋,屋子里的人们正围着宋威,眼看着人事不醒的将军真是心急如焚,可又都束手无策。“怎番儿?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吃罪不起呀。”驿长见此情景不禁急出汗来。
小胡子倒是镇定得很,一把把水舀子抢过来,“蒯头,搞么家?能怎番儿?灌水呀!死马当活马医吧。”
“乖乖,可别再灌水啦!我去看驴的工夫,你这是要弄出人命啊。”老翁拄着手杖走进来,看了看昏迷的宋威,对围观的秃顶厨子吩咐道,“去到锅上煮些甘草汁来。”
不多时,厨子端来汤汁为宋威灌下去,这甘草汁真是灵验,将军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可能是中毒太深只觉得头重脚轻,一时半会儿无法行动。
员外郎是不住地感谢,并问那老翁的尊姓大名,“老夫李公佐。”老翁报上姓名。
“噢,您就是赫赫有名的李公佐呀,你的那些传奇故事写得好啊。”员外郎惊喜地施礼道。
“您是哪位呀?”老翁边回礼边问询着。
“在下张彦远。”
“哦,你是书画收藏鉴赏大家张彦远,久闻大名啊。”张彦远谦虚地说着不敢,老翁问清对方公干的目的,员外郎把前前后后的经过一一道来,李老爷子听罢也是心情焦虑起来。
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略加思索就有了主意,“来哦,眼下当务之急是查出这帮人的来历,找个本地德高望重的人物打听一下。驿长,你这驿站周围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驿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离这不远的故人庄张庄主就是,他虽然不是什么高官显贵,可在我们襄阳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天也麻麻亮儿,不妨去他那里打听打听。”
事不宜冲,李老爷子陪着张彦远及义方诸人来到故人庄,张庄主极尽地主之谊,热情款待。可听完客人们的描述也是没有头绪,“好,好,驼背的驿长、小胡子的驿卒、秃顶的厨子,这倒是很像汉阴驿的人啊。”
“此驼背非彼驼背,秃顶也绝非那个秃顶,我已看了不是他们。”张彦远肯定地说。
庄主点首道:“好,好,这是混淆是非,故弄玄虚呀。我认为我们应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和员外郎进襄阳城报官,依靠衙门四处查访,毕竟我们人单势孤,各处兼顾不到;一路由蔡官家领着去鹿门霸王寨,去找廖大寨主看看是哪条道上的人干的?”
义方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插嘴问庄主:“张庄主,昨天见到的尹寨主不是霸王寨的头领吗?”
“是呀,尹默是那寨子中的老五,他们五个是结义的兄弟,各个本领高强。大哥廖鹤远乃中乡侯廖化的后代,持三尖两刃刀所向披靡,人称金盔天王,他那顶金盔是祖上大战司马懿时掳来的;老二白眉老猿马玄熙,足智多谋,洞察秋毫,是侍中马良的后代;三爷铁筷子武致信,擅使一付铁筷子,雕翎流石近不得他身前;老四穿天子廖中卢,左右双手打飞石百步穿杨,弹无虚发;小五就是昨天来的鹰鼻鹿尹默,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虽为回纥人,但自小住在鹿门山里,事母至孝,仁义正直。”
主意已定,各自分头去办,本来考虑李公佐年事已高,让其留在庄上,可老爷子执意要和义方去鹿门山一探究竟。出了庄门两伙人就此分手,正待离去时,突然从东面跑来一趟车队,脚步杂乱,吵吵嚷嚷,“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畜生!看我不到襄阳城衙门告状去,把你们捉住关进大牢,永不见天日。”
众人辨认出是之前遇到的精细商人,他气呼呼地咒骂着。
张彦远看商人从身边经过,关切地询问道:“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也遇上强盗被劫啦?”
商人只顾着匆匆赶路,看也没看问讯者,没好气地回答:“强盗!劫什么劫啊,哪个缺心眼的强盗劫大头菜呀?小王八蛋说的没错,冲煞太岁是要遭惹无妄之灾的,今天不宜出行,你们还是趁早进庄子老实呆着吧。”
蔡管家看他言语不逊,忍不住挑起理来,“你吃错药了,竟敢这样和官人讲话?不知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精细汉子闻听,转过脸来这才看清,忙点头哈腰地凑上来,拘谨地作着揖,“是官人们啊!是,是,是,都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官人,罪该万死。强盗没遇上,可家门不幸出了忤逆,小人外甥吕用之伙同两个伙计盗走了我的钱袋子,我破产啦!正要去襄阳城里告他们。”员外郎同情地安慰了两句,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花开两朵,各表半边,只说义方他们离了故人庄,向霸王寨而来。这鹿门山居中而立,与环抱四周的狮子、香炉、霸王、李家诸山各具雄姿,远观五山,窈窕如仙女,云遮雾绕,神秘妖娆,让人心驰神往。近观五山,狮子山秀、香炉山幽、霸王山雄、鹿门山峭、李家山旷,移步林间,仿佛置身於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世外仙居。
“蔡管家,蔡管家!进山来了?”从山里走出一伙人,几驾大车咕噜噜地载着沉重的货物,招呼的是个腆着肚子的大胖子,见他满脸横肉似这支队伍的领头人。
蔡管家并没有显出意外之情,平和地笑道:“程东家,又发财去呀?这几车货物是绸缎,还是绫罗啊?可别急着出手,把价钱卖低了。”
大胖子讪笑道:“老蔡,一见面你就损我。我充其量是个跑腿的,发什么大财呀?你说对了,这些是绸缎,可不是去卖的,是襄州刺史府书记托我要回来的,是他朋友的货。为了这货大爷和三爷还闹了意见,在寨子里吵了起来。老蔡,你们这是去哪里呀?”
闻听此言管家心思沉了下去,吞吞吐吐地道明来意,“我们也为丢失的官银而来,想请寨主帮忙查找下落,不知是哪路好汉做的?”
程东家随着话题,向他身后看去,先是一愣似曾相识,而后依稀想起,举棋不定地问道:“我们在襄阳城里见过!你们是押运官银的公差嘛,还运了两块金匾吧?”
义方等人睁大眼睛惊讶地喊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劫的官银?”
“可不是我,我可没那个能耐!”胖子矢口否认,为自己的多言漏嘴后悔不已,“老蔡,你们还是去山寨里问问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山去了。
这话里透着蹊跷,要解开其中之迷还真得进霸王寨探寻缘由。过了半山腰的千年古寺鹿门寺,再往东走越加得草高林深,人迹罕至。太阳升起一竿子高时,望见前方山顶显出一座古朴雄浑的石寨,山石垒墙,高有半丈。转向北面寻得寨门,门眉上镌刻有“霸王石寨”,蔡管家指着半圆形拱券门说:“官人们,这里就是昔日西楚霸王屯兵之地,霸王山石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