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玩艺儿?尼了个二皮脸,尼妈哪个裳没提好把尼了露出来了?瞧尼那揍兴,挺大个人不知寒碜,吧唧那姓白的,备不住他还能赏尼了个刺史当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忘,活成介样,什么玩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臊得贺拔惎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恼羞成怒大骂道:“混蛋!满嘴的胡言乱语,你信不信我把你抓进大牢里去,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三四个亲兵如狼似虎地扑向来人,眼看着就要生擒活捉,却见那人不慌不忙地几口吐沫喷出去,打得对方双手捂脸嗷嗷怪叫。
“那谁谁谁,全都给我上!”贺拔惎气急败坏地命令道。二十个士兵一拥而上,各拉家伙气势汹汹。
“尼了介斯干嘛?尼妈全上来啦,介叫嘛事儿呢?以多欺少,猛虎架不住群狼。近儿我!”他麻利地取下肩上的大面巾,左抽右甩,手中哪里是丝棉的软东西?活脱脱似棍棒,如长鞭,把来犯之敌逐个打倒在地。
不光是贺拔惎被惊呆了,就连久经杀场的朱邪赤心也张大了嘴巴。李业自认为是皇亲贵戚,曾奉旨出使过黠戛斯汗国,封其首领为英武诚明可汗,又屡战党项,是见多识广、颇具功绩之臣,怎么能看得起一个小老百姓?他大喊道:“一个草民,有多大本事?竟敢抗法伤我兵士,欺我河东无人吗?赤心,予我拿下。”
赤心急急地摆手加以阻止,“节使且慢,这个人我似乎听说过,是蓟州奚族人,江湖人称一吐为快回三哥。他的眼神不好,身边总跟着个师弟,人送外号拖掀老鼠韩小月。两个人的轻功十分了得,从来是来无影,去无踪,很难缠的。”
正说着,不知何时、从何处冒出个小个子来?皮袍皮帽,帽子下面长长地拖拉着一根不知是老虎,还是豹子的尾巴,看穿着打扮是个靺鞨人。
“小乌,这个人是靺鞨人,是你们渤海国的吧?”白敏中一眼便认出他的出身。
渤海国贺正使也在端详着那人,眉头一紧犹豫片刻,“白相爷,喃雪地对,要是俺没眼瘸,他是靺鞨银,但他是北边的黑水靺鞨,不是俺们粟末靺鞨。”
这边在说,那边也在讲,“师兄,你在这儿揍啥?一眼没看住,你就蔫不叽儿溜的这儿来咧。”
“小月,我萨么到介地界,嘛也没有。只瞧见他们一群废物蛋在这儿瞎掰,满嘴窜西。唉,我倍生气啊,嘛狼狈为奸,内是个正经人,按公办事,深得民心。嘛玩应?索李相爷不好,我跟他急!真想给他们每人一个大脖溜儿。唉,他们还要抓我,我先给你们拿拿龙,看尼妈服不服?”
小个子师弟听完又环顾四周的兵士,“崽儿的咧?师兄,这些人怎治狂?爷们儿,你们知不道他是谁吗?歇很他,把他得住了,那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份本事。”
他把身上的大褡裢拍了一拍,抽出一遝纸钱来,小胳膊左右一晃,人已经没影了,等到再次出现时,每个士兵的前额上都被贴了一张。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在场的众人都被惊得是倒吸了口凉气。
“敢问两位可是来自蓟州的回老禄回大侠、韩小月韩大侠吗?在下沙陀朱邪赤心有礼啦。”朱邪赤心高声致意着。
“师兄,是沙陀那侄小子,我们还借过他的马呢。这侄小子不好惹,东西我找着了,丫头还在树上头等着咧,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小个子话音刚落,园子东南角的大槐树上有人娇滴滴燕语莺声地说话, “师兄,问一下,封先生的课还上不上啦?”
借着月光但见在大槐树的树杈上停着一付肩舆,两根木杆子担起的椅子里坐着个女孩子,离得远看不清晰,隐约是个十岁大小的姑娘,浅色衣裙,长及脚踝,云带束腰,不盈一握,红头绫子扎起俏皮的丱发,两边髻中溜出的一小绺头发自然垂下,她手里还握着个长笛子。
“呀,女娃子好俊啊!是个美人坯子。”节度使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内小棍宁长得血带人亲,真辣眼呀!不来玄,俺第一次见到还以为是仙女儿呢。”贺正使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他又感失言用手捂住嘴巴。
没有人在意他说的话,都在看场中的两个怪人。“走啦,走啦!我再索他们两句,都是介么大的人了,四六不懂啊,以为我是在打鑔玩儿闹,大概其有些人横是言不由衷,唉!我再和你们索,今儿个你们索的我不服啊,李德裕那是好人,大好人,有人索他成万古之良相,为一代之高士,尼妈是一点儿没错啊。”师兄像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三师兄,四师兄,上课要晚了。”树上又传来清脆的催促声。
“中咧!来咧!师兄紧遛儿地,师妹还等着上课咧。”小个子拉着师兄的衣袖纵身上树,两人一前一后、急急忙忙地扛起肩舆。
小个子在前面高呼道:“大路一条线!”
后面的师兄和应他,“跑得马来射得箭。”
“咯吱、咯吱、咯吱”三声过后,一切寂静如初,那三个人腾云驾雾般消失在夜色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