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遇连骑击鞠壤,哪料暗箭射伤人。(2 / 2)

十方英雄传之 张大兴 3231 字 1个月前

百姓听他不会刮骨之术,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快去请人,镇子上也有疾医,不能一棵树吊死么。”

“把将军的胳膊锯断,也许还能保命哦!”

“将军啊,刺客不一定是甘州吐蕃的败军!多派些人把山林好好搜搜,四面八方撒下罗网,伢还能长翅膀飞咧,抓住伢,或许伢身上带有解药哩。”

“喊什么?喊什么?你们这些人里指不定谁就是刺客的同党!刺客就是甘州残寇,弓上的制记为实,这个不容置疑。”长须校尉怒斥道,然后他像是神情恍惚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呢?其他军医都随大军出征去西州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来呀!看来将军性命不保啊。来人啊!给我一个个审问,不说就动刑,一定把同党揪出来。”

“阿们什么时候成同党呢么?那箭还是这位小伙子给打歪的,不然将军受伤的可不是胳膊咧。李将军,阿们是有功的哦!”桑掌柜重复这话不止一次了,他已由委屈转为抱怨,现在有些愤恨啦。

“我知道是他抛的竹竿,你们的功劳真是太大啦!”校尉生硬地笑着。

桑掌柜不敢高声地嘟囔道:“眊你佛滴,不像是真心的么。”

少年尚未像斯文人那样满腹怨气,“将军,你们说的关羽刮骨疗毒确有其事,就发生在我的家乡樊城,那毒箭是曹仁手下兵士放的,刮骨的医生不是华佗,而是他的学生樊阿,这在我们那儿妇孺皆知。正像医官说的《青囊经》烧了,麻沸散失传了,眼下也没人会刮骨之术,张将军的性命危在旦夕。我倒是听皇甫神医说过解毒法子,用当年的雪莲泡酒可以去毒。”

“哦,雪莲泡酒可以去毒?闻所未闻,小孩子不可信口雌黄。”长须校尉听后是将信将疑。

军医暗自拉了下校尉的袖子,“我也听说有这么个方子,只是张将军所受箭毒太重,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校尉顿时领会同意道:“那好吧,来人啊!速去圣母宫讨要,她们那里的雪莲多,当年的一定会有。”待他吩咐完毕,又想起拷问之事,举起马鞭大声怒骂着,“刺客同党赶快从实招来!别找不自在,免得皮肉受苦。不招是不是?好,给我重重地打。”

鞭子还没落下,桑掌柜像是被蠍子蛰了一下,身子一振,眼睛突亮,“李将军!阿见过这样的短弓,知道刺客是谁。”他神神秘秘地凑上去,窃窃私语地咬起耳朵。

“一派胡言!这一定是大非川甘州残部派来行刺的,怎么会是他?桑掌柜,我看你是诬陷好人想开脱自己吧,第一个该打,来啊,动手。”

“住手!”一个青年将领从大帐中急急地赶出来,他个子不高,精瘦练达,二目炯炯,有股不怒自威之气,“大将军有令,刺客之事与众百姓无关,令将其全部放还。”

“索勳,将军醒啦?”帐外的人都为之欣喜,尤其是两位军爷扭头就往里面去,边走边命令道,“放了他们,但我话放在头里,放你们可以,但谁要是把将军中了毒箭的事说出去,我必将严惩不贷。”

可只是片刻的工夫帐里传出悲痛欲绝的呼唤声,“将军!您怎么又昏过去了?睁眼看看,我是明达呀。”

顺励三人随着桑掌柜进了镇子,一场虚惊总算平安过去,斯文人执意拉他们找间铺子喝点酒压压惊,三个人不便推辞也着实是饥肠辘辘。

街边有几家酒肆正开门经营,桑掌柜径直奔向四开门飘着红色酒旗的一间,看那旗子上绣着“洛家酒店”。

透过打开的窗子望进去屋子里还有几个食客,“桑掌柜,你们这是去哪里呢么?怎么还落到了我后面哩?”店门前站着个吐蕃人大声地招呼道。

抬头一看认得,正是林子里寻猴的吐蕃人,他把四个人让进店内,桑掌柜沮丧地摇着头,“唉,活凉水都塞牙,围观个击鞠还有罪过。不佛咧,佛多了小命怕保不住哦,老洛,有好酒好菜多上些,借你这宝地阿们四个压压惊。”

说完,他眼睛滴溜乱转把店内扫视个仔细,望见柜台里面坐着个吐蕃小女子,套着件红色翻领镶边窄袖开衩的胡服,乌发上顶着尖尖的胡帽,帽檐坠满五彩的珠子,真应了那一句“绣帽珠稠缀,香衫袖窄裁”。

她谈不上俊俏,脸上涂成赭红色像刚刚喝醉了酒,乌膏注唇状似愁苦可怜,全靠描眉打鬓搔首弄姿平添出几分风骚,离着三丈远就能闻到浓浓的胭脂气。

她正抿嘴瞅着这边在轻浮地娇笑,弄得斯文人眼睛发直咯咯地淫笑着回应。酒店店主呲牙笑着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转身吩咐着伙计,不多时酒菜便上得了,吐蕃人把着酒壶挨个为他们把杯子斟满。

“老桑,眊你蔫里耷拉,孽障地!听佛你们眊热闹惹下麻达咧,差点被军爷打了板子呢么?”吐蕃店主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

桑掌柜翻着白眼仁夹了他一下,“还挨板子,肥卵传子?”

“眊你还出出探探哦,镇子里都知道咧,平时眊你精明滴很,原来是个楞羊么。”店主不留情面地数落着。

他来到少年跟前佩服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是这个娃子么?小小的个人,你还哈气大得很!听佛不是你那一竹竿,张将军就命丧当场咧。阿最佩服有真本事的人,不像有些人就会数落嘴皮子,来,也给你斟满。”

“老洛,这些都是肥告诉你的么?你义军中有朋友?”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店主。

吐蕃人又给顺励斟满酒,“卵传子,别眊义军蹲在镇外,一步之隔,可阿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阿,就是阿瞧人家来,人家还瞧不来哩,不像你们大业货行贴得那么近。就将军被甘州败军的刺客射伤,你们受连累押进军营的那些事情,不用有朋友,全镇子都传开咧。”

佐证来的也快,从酒店外吵吵嚷嚷地走进来三个食客,正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他们在临近的桌子坐下,其中一个商人打扮发愁地说:“这可怎么好?义军把守住各个要隘,只许进不准出,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唉!此次西来我准备采办些雪莲的,趁着雪峰上新生出来的还是凤毛麟角,本想物以稀为贵,拿回去能卖个好价钱,可现在看来不仅是要空手而归,还要困死在大业镇咧,得等上多长时间么?”

另一个穿长袍子的劝慰道:“王家哥哥,多长时间也不怕!这大业镇有阿在,你还担心没有落脚的地方?你还不知道?义军的张将军被吐蕃甘州节度使派刺客射伤咧,中的还是毒箭。你就不要再想采办雪莲的事,不要佛你得不到,就是义军为了治愈将军的箭伤都得不到。刚刚在圣母宫门口,义军的索勳将军带着兵士去讨要, 差

点和宫女们打起来,这个时节鲜雪莲本来就少,就是隔年的干雪莲,宫女佛夜歪起全被人给偷走咧,圣水都没得做。士兵们不信,怀疑天心寨东方夫妇是吐蕃人的党羽内线,与甘州败军藕断丝连,将军受箭伤急需雪莲,却私藏不给,见死不救,便要闯宫硬夺,双方积怨已久眼见厮杀不可避免。多亏了空师父碰巧从那里经过,问明缘由喝退兵士,才化解了一场拚杀。”

“哪个了空师父?是张议潮的大姐么?她不是在沙州,也来甘州咧?昨天晚上圣母宫的雪莲被偷咧?”商人是一连串的疑问。

与他对面而坐、手捻佛珠的胖子咧嘴露出牙花子,自豪地笑道:“除了伢还会有谁?张媚媚。阿们河西的女中豪杰,伢是张议谭、张议潮的大姐,早年出家为姑姑子,法号了空。张家兄弟起事后伢带着十四侄女集合起一支队伍,全是女娃子和婆姨,不要眊全是女的,泼实着哩。尤其是张议潮的十四女,足智多谋,颇有主见。”

那胖子停下手指,谨慎地压低声音,“你们听佛了没有,大帅张议潮上个月亲率大军去伊州征伐吐蕃叛乱,出师不利,损兵折将,了空就是回来搬兵的。”

“了了,真的假的么?”长袍子将信将疑地问。

胖子重又活动起拇指捻着珠子,信誓旦旦地回答道:“千真万确!你们知道就好咧,不要佛出去,是军营里的朋友佛的。来,阿们玩送钩!光活酒没意思,肥猜错了罚酒一杯。”他把持珠串子挂在脖子上,握起拳头让商人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