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雾气愈来愈重,只能看清前面人的背影,其余的一切累死你也别想知道,要观景看花那全是妄想奢望。
“到故人庄啦!”最前面的南门孟虎高声提醒着,“有人从庄子里面出来了!”
“是强盗吧?”
“你们是谁?”
“你们是谁?”
双方都高度紧张地试探着。
“强盗!我和你们拚啦。”一匹马呼啸而过,伴着马上之人一嗓子尖叫之后,就听远处响起“叮叮当当”兵刃相击之声,早就风声鹤唳的两伙人顷刻之间交起手来。
韩季友风驰电掣地冲上去助阵,眼见霸王寨的人和庄子里冲出来的队伍绞杀在一起。这群着便装的武士,虽说在数量上旗鼓相当,但各个精神抖擞手握利刃,训练有素,伸手敏捷,就是应对霸王寨这些一贯以笑傲山林而自居的好汉们也略胜一筹。
在大雾之中打斗的不再是群殴,而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突然从汽团里钻出来,还没端详出彼此的眉眼,就是上劈下刺几下子,一转身对手不见了,又被汽团吞噬得无影无踪,再紧握兵器等着另一个对手的出现。
这故人庄前不像是两军对垒,反倒似在你刚唱完我登场的捉迷藏。离得不远有人在大声喊道:“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节度使徐商在此,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不退至两旁。”
“怎么是元繇?”都将听得真切,心中大呼意外,於是他大声呼唤着,“元老哥!我是韩季友啊。”
同样在他身后的雾团中温氏兄弟也在呼喊着“老舅”。
“强盗!看刀。”猛得从身后跳出来个大个子,他大喝一声抡刀就砍。
韩季友反手用刀相磕架住敌方的攻势,待他回头去看不禁愣住了,那人头发蓬松用细绳胡乱地扎起来,矜着鼻子瞪着眼睛也在看着自己,“袁大头?”
“韩都将!”
两个人惊得大叫起来。
“从庄子里出来的是捕盗将?”都将面对属下惊呆了。
袁广斌点着头哑着嗓子回禀:“都将,是我们啊。我们把库银送回城里后,节度使问明情况就和几位官爷商量,说要趁早行动一举剿灭故人庄的这伙强盗,於是便率领我们反身杀回。”他刚说到这里,便“哎呀”惨叫一声,被从汽团中伸出的一条腿横着踢了出去。
出现的是南门孟虎,他又去招架身后的追杀,和那人打得不可开交。
“陈疯子、虎儿,你们都给我住手!我是韩季友。都是自己人,这仗打得乱了套啦,是谁喊的第一声强盗?”都将恼羞成怒地喝止住他们,然后向四下里大声命令道,“捕盗将和霸王寨的弟兄们别打了,这儿嗨儿木有强盗,都是自己人。节度使在哪儿呢?元繇元老哥在哪儿呀?下官是韩季友。”
当大家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这才看清不光有东海公徐商,几乎襄阳城节度府的官员全来了。在上司面前捕盗帅是一个劲地自责办事不利,慰问节度使是否受到惊扰,诚惶诚恐不知如何挽回。
见这位山南东道节度使,高高的个头,鼻直口阔,肉嘟嘟的厚耳朵轮廓分明似北斗之形,他倒剪着双手神态安详,“无妨,无妨。”地安慰着属下。
“信球!木有搞清楚奏动手,韩将军,个那抓来?若木有俺搁那卸豁,还不定怎着哩。”元繇没好气地埋怨着。
都将也不去与他计较,只顾询问秦立是否抓到,张老庄主是否已被解救出来。
“都将,全都改救出来了,江西节度使的随从也救出来了,只可惜秦立那小子逃掉啦。” 旅帅陈险峰正带着人走过来,他指着身边的汉子夸奖道,“秦立那小子太歹毒啦!临走时要对他们下毒手,一个不留全部杀掉,多亏老樊自告奋勇说是由他处置,秦立哪里晓得老樊是我们的人,这样他们才得以保全了性命啊。”
“都将,恕属下失职,奉命打入贼人内部,可他们狡猾非常,把人看得死死的,属下未能把详细情况传回去。都将,秦立和猎户们带着江西节度使的官印和财物投奔洪州毛鹤去了,我人单力孤没能生擒住他。”细作老樊很不甘心地禀报道。
“逼列!你是说,强盗带着我的官印走的?徐商兄,你得帮我一哈呦。”从汽团里慌慌张张走出韦宙。
徐商和韦宙,两个老朋友好久不见是分外的亲近,徐商笑着挑理道:“韦贤弟,就听闻你新近被任命为江西节度使,没想到这么快便走马上任啦。怎么经过襄阳也不知会一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嘛。”
“徐商兄,洪州形势紧迫,小弟不敢怠慢,是星夜兼程未能拜会贤兄。可如今不同了,捣咧八辈子霉咧,强盗们盗走了我的印信是要献於叛军啊,如此一来,毛鹤必然知晓我正赶往洪州,四下戒备做好提防,想我这擒贼擒王之计是不灵啦,还望老兄派些兵将协助我平定叛军。”徐商是满口答应定将鼎力相助,同宗兄弟掌书记韦蟾也在一旁嘘寒问暖,使得韦宙重拾信心焕发了斗志。
“老夫瞎了眼,养了条毒蛇,后悔莫及,悔之晚矣。”判官王传搀扶着张老庄主蹒跚地走出来,老人家经历此次摧残后更显得苍老憔悴了。
“强盗!我和你们拚啦。”一匹马呼啸而过,伴着马上之人一嗓子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