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慨然相让换师门,1盏清酒育3魁。(1 / 2)

十方英雄传之 张大兴 3147 字 2个月前

待贾达发和秦靖陪着衣冠整齐的程肃语返回的时候,外面的人群还没散去,而且围观的闲人看似更多了,只是中央的地上堆起一团衣物,众目睽睽之下的主角也有了改变,“你给我谷底下!”有个磁性的嗓音喝令道。

三个人急忙挤进人群仔细观看,“就是这家伙!是他抢劫的我们,这把镔铁枪本是我的,在城门外被他夺走了。”黄巢激愤地用手指着蹲於地上的大光头。

“短路的是他!学生兄弟三人的财物也是他抢的,君子喻於义,小人喻於利,把你这黄子押送去京兆尹衙门。”孔氏三兄弟和黄巢已经拾回地上的衣裳,重新穿戴好,而且各自肩上多了件褡裢,程肃语也冲过去抓起地上自己的衣裳,用力地抖落干净。

在众人的一片指责声讨下,大光头抱着脑袋,恨不得有地缝便会钻进去。程六辈看强盗已然落网,不管不顾地奋勇向前,不由分说抬手就是一杵子,打得那人斜坐在地上,“恁这家伙,把脑袋抬起来!是他,奏是他。”

只见强盗长得高鼻豹眼,嘴上翘着一字胡须,此时不服气地向攻击者怒目而视。“这小子,从巷子里突然窜出来,夹着衣裳,扛着大枪,鬼鬼祟祟地就不像个好人。听我喊他撒腿便逃,追上了还负隅顽抗,被我一巴掌打得背过气去。”一位中年男子用大枪抵住光头的脖颈,他个子不高但结实匀称,谈笑风生间透着潇洒倜傥,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两只大手粗壮有力,正有板有眼地训斥着歹人,“还巴瞎说是初犯,让我饶你,好家伙!刚刚走到贾家楼,就有这么多人告状,不知你害了多少人?本人原想教训教训你算了,现在看来你是躲不过牢狱之灾啦。”

“老子说是初犯,就是初犯,从早晨到被你擒住,就劫了他们两拨,你不信能怎地?别看你功夫上欺我一头,可大丈夫安能受你等鸟气、这般羞辱,大不了血溅三尺,拚个你死我活。”光头汉子梗着脖子呼地站起来,紧攥双拳就要拚命。

那拿枪的汉子轻视地看着他,早有准备对方会有做鱼死网破状,他单手握枪把不慌不忙抡起便扫。众人耳闻呼呼风声均是瞠目结舌,心想若是打在身上必定骨断筋折。

“处让!住手。”

“贤侄!他是自己人。”

秦靖和达发生怕抡枪的听不见,快跑几步冲向近前。

“秦师叔、贾大叔,他是谁?”满脸愕然的男子直视他俩问道。

秦靖单手握住遽然停在空中的镔铁枪,“他叫史得龙,也是瓦岗寨的后人,贾家楼四十六友、窦国公史大奈的嫡出,人称开山大虫。当年罗通娶了史家的姑娘,你师父罗谏论起来还是他的娘舅呢。”

这边大枪自然是放下了,那边达发还在怪罪着,“得龙,那是你处让兄弟,张处让,罗家后人罗谏伯伯的二徒弟。看你这熊样,可真有出息!一晚上不见落草为寇啦?是又输个精光喽,守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人呢?”

“追我婶去啦。”

“哪个婶?”

“还有哪个婶!他媳妇、逍遥她娘呗。”大光头不像刚才垂头丧气要活要死了,听说是自家人便来了神气,“达发叔,你勿晓得,昨天我们从庙里出来,在平康里分了手,你说去前曲找乐子,我和守业叔想寻家场子豪赌一番。可没走多远便遇见一个头上插着根如意金簪子、腋下夹着件包裹皮的妇人。守业叔一下子就看傻了,欣喜地上前拦住称她‘萍儿,逍遥她娘’,

那女人起初是被吓到了,可看清后二话未说转身就走。我叔扯住包裹皮不放,一个劲地赔礼解释,可人家全然不顾索性不要了。就这样我叔把这块布撇给我,尾随其后追下去了。”  史得龙拾起地上的包裹皮卷好了,“今天就是点背!一输到底,长乐坊,这名字我算记住了,看爷有了钱一准把输的捞回来。”

达发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得了,还敢去长乐坊,就是号称白板圣手的守业去了,也不见得有必胜的把握。好了,大家都进我这小店里喝杯水酒吧,是我这当叔叔的管教不严,替侄子陪罪,给大家压压惊。”

在贾店主的真心道歉,诚意邀请下,有关人等陆续进了贾家楼,围观的人群这才散了。达发又恭恭敬敬地将两位驸马送走,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们有空常来。四驸马放心不下,执意拉着疾医刘集一同前往,达发望着车队走远了这才反身回去。

当他步入大堂时,就听秦靖在问着:“处让啊,你是从哪里来呀?多年不见你更魁梧啦。你师父好吗?你大师兄台誉最近做什么呢?”

那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身来,亲自为几位斟满酒,“我师父还是老样子,得有人照顾,大师兄在临清陪他。秦师叔,这几年我四处走了走,年初应朋友的相邀去了趟安南,来来回回一晃快一年了。六辈爷,不亲身经历,真不知道其中艰辛啊,拓疆定边诸事繁多,安南都护、经略使王式,他一到任所,便惩治酷吏、缉拿恶民、选练士卒、修筑城池,忙得不亦乐乎。安南饥乱数年,军中无犒赏,贫瘠无上供,王大哥自此赏士、上供,使一方大定,占城、真腊皆前来通使修好。我此次回京,就是奉命护送贡品的,昨天把东西入帐尚书省,今早便来看望两位叔叔。”

秦靖眼睛一亮打断他的话,“你说的是王式?博士李涉的徒弟。”

“正是,王大哥和我是挚友,彼此坦诚相待。”男子放下手中的酒壶。

秦靖手指捧着食盘出来的三少奶奶,“二十年前,我和义方他们从百丈山回太湖,途径江都浔阳楼遇见过他,那时王式外放任江陵少尹,后来听说他去晋州做刺史了,当年智常大师和义山还在。”

“弟妹,我来,怎么店里缺少人手?你还亲自端出来了。”张处让急忙上前接过盘子,提着鼻子闻了闻,“贾家楼的貊炙就是香!对了,秦师叔,我在安南遇到个人,他还向我打听过您,说他的父亲与您是故交。”

“安南,故交?他叫什么名字?”秦靖一时想不出是谁。

“说这话的是南诏拓东节度使段酋迁,他的父亲是南诏的大军将段宗膀。”处让见师叔惊讶一声说确有其事,但疑惑自语道其为何身在安南,“师叔,是这样的,南诏大王劝丰佑派段酋迁挥师犯边,大军压境直取安南。而交趾城中兵微将寡、粮草不济,王式孤注一掷临危不乱,派译者去敌营直告,唐军已经严阵以待,准备好了静候决一雌雄。这一下子震慑住南诏的主将,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双方言和就此罢兵。”

“真是个狠人啊!寥寥数语就能退去虎狼之师。”贾达发有些不敢相信御敌之术这般容易。

“贾大叔,确实如此,王大哥让我扮作付使跟随前往。就在南诏敌军大营里,双方说好了罢兵休战,互不侵犯,段酋迁还问我秦家的事。后来知道我是师叔的晚辈,他特意设宴款待我们。在席间他开诚布公地告知,现如今南诏呈君弱臣强的局面,清平官王嵯颠把持朝政,狠毒狡黠,先将南诏幽王劝龙晟以‘肆虐不道,上下怨疾’之名杀害,立其弟劝利晟为王,靖王英年早逝,他又立其弟劝丰佑即位,对内残酷高压,对外疯狂掠夺,此次南下袭击安南并不是军将本意,实乃王嵯颠的蛮横指令。”

达发佩服地举杯相庆,“我们都来敬一敬秦贤弟,他有当年护国公广结人脉、义气千秋的遗风啊,不是他的面子好用,一场兵戎相见能这么轻易地化解吗?”大家皆不听秦靖的自谦,你一言他一句竭力恭维一番。

“来客人了吗?怎么这般热闹?哈,是六辈叔来啦。”从门外进来个中年男人,他身后扣着一顶斗笠,瘦瘦的高个子,宽脑门宽下颌,白净的一张脸上仙鹤眉柳叶眼,“大发,这几位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