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科贵人感师恩,旧榜英才破天荒。(2 / 2)

十方英雄传之 张大兴 2524 字 2个月前

看那眉清目秀的李频正在询问左侧的同伴,“仁规,刚才遇见的可是杜审权的公子杜让能?你弟弟仁表不是在他父亲的润州幕府里吗?他身边的那位小伙子可没见过,他是何人啊?两个小子不知喝了多少酒,呜啦呜啦地说是要去哪里呀?”

那郑仁规才调入尚书省满一年,从守尚书郎刚转为尚书郎,做为后辈自然对前辈李频恭敬有加,“前辈,刚才遇到的正是现任浙西节度使杜审权的大公子杜让能,我二弟是去年中的进士,入润州节度府历练。刚才我听让能说,仁表在其父亲手下干得有声有色,他那孤傲的脾气也大有改观,真是使我欣慰呀。哦,前辈,那个与让能一同的是王龟的儿子,王荛。说是回光福里王家老宅去,他们上一辈王播、王炎、王起兄弟三人同居一坊,到了王龟这一代同样未分家。只是王荛的老爹在永达里另建了个书斋,杜让能说是随王荛去二叔王式家串门的。”

原来如此,李频这才明白,他与师兄方干交换了下眼神,心里明白这郑仁规的弟弟仁表虽有俊才,文翰高逸,却高傲刻薄,人皆敬而远之,没人愿与其相处。他之所以能入杜审权的幕府,八成和崔郸有关系,崔郸年轻时曾在西川节度使杜元颖手下担任副节度使,而郑家兄弟的父亲郑洎是崔郸的亲外甥,杜让能的父亲杜审权是杜元颖的侄子。另外,杜牧早些年在宣城还做过崔郸的团练使,郑杜两家自然不是外人。想当年杜审权罢相外放润州,未带狗肚子装不了半两麻油的得意门生冯涓,却收留了不通事理讨人嫌的郑仁表,看来也是碍於情面不好推辞吧。

多年不见,秦靖上前与好友亲切交谈,问寒问暖,热情地往酒楼里让着。豁嘴的方干还保留着过去的礼数,向着老友三鞠躬然后再开口,一问才知,方干从江南来是参加老师的挚友、国子太常博士马戴葬礼的,由师弟李频做东为师兄接风洗尘来啦。

大家步入贾家楼大堂,谑!这里已经是高朋满座,拥拥挤挤啦。往哪里安排这三个人呢?正在秦靖寻觅座位之际,从楼梯旁站起一位招呼道:“大公子!仁规!”看那位五旬上下,一袭黑色衣裳,神情严肃,不苟言笑,手里提着串佛珠,“带你的朋友到这里坐。”

与那人同桌、年纪相仿的男子一并起身,他以青布为通身袴,斜披青布条,一身南方蛮子的装束,友好地向这厢点头微笑友善示意,邀请着“过来一起甩甩”。

“刘锐叔叔!你从荆南来京城啦?”尚书郎见到此人吃了一惊,走到桌边施礼问候。

“大公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呀!你父亲郑洎兄弟可好?”他见尚书郎回复都好,释怀地向其他人说道,“你们看这天地多小,多小,我刘锐被贬出京,几年不来长安啦,刚一进城便遇到了旧人。”

“谁?你是前任左拾遗刘锐!”

“荆南的破天荒!”

李频和方干闻听对方的名字也是一惊。

“都说你得了崔铉的七十万钱赏金啊,可有此事?”方干对赏金的事格外上心。

黑衣男子的嘴角掠过一丝久违的嘲笑,“确有其事,确有其事,说什么破天荒?无稽之谈!好,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仁规向他介绍了两个同伴,刘锐也引荐同桌的朋友,说是姓樊名绰。

彼此客气一番,都说久仰大名,相见恨晚。樊绰手忙脚乱地将桌面上的几轴书卷卷起,再把厚厚的草稿码齐了,腾出地方让三位初次相识的朋友坐下。店主见大家都有了座位,忙加上三付杯碟碗筷,今天是寒食节生不得炉子,貊炙是没有的,便由李频点了几样卤肉和青菜,随后秦靖到别处招呼客人去了。

都官员外郎扫了一眼桌上的书卷,是袁滋所着的《云南记》、王通明的《广异记》、《夔城图经》,还有几卷《后汉书》。那位又小心翼翼地将几本经折装的手稿叠好,爱如珍宝地用布包起来,只见首页上苍劲有力地写着“蛮书”两个字。

“说我们荆州是衣冠薮泽之地,瞎说!反倒是人杰地灵啊!”李频的注意力被刘锐的一嗓子拉回来,听他接着讲破天荒的事,“你们都晓得,像屈原那样的大文豪,千百年来在我们那儿是层出不穷。可说来遗憾,近几十年来选送入京的考生全部折戟沉沙,名落孙山。还算在下争气,大中四年被仁规他爷爷、当时任荆南节度使的老相爷郑肃保送省试,赶上求贤若渴的裴休为主考官知贡举,是文曲星垂爱,能荣登龙榜。没想到都过去十多年了还有人记得,前些日子崔铉由山南东道调来任节度使,非要奖赏我为本地破天荒的贡献。这钱我怎能要?我回复他,五十年来,自是人废;一千里外,岂曰天荒。这些年榜上无名,不是天数,是人的问题。”

郑仁规思量后说出自己的看法,“刘叔叔,可能是因为崔铉年轻时做过荆南节度使李石的掌书记,在江陵呆过,对那里有感情吧。之所以这么多年后出钱奖赏你,意在激励本地学子奋发上进喽。”

“噢,要是这么讲,我倒是应该笑纳了。”老者本是个认真讲理的人,经他这么一说,感到言之有理,连连怎舌还真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