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笑眯眯地看男子斟满,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阿全搊了,就当接受喃的感谢吧。”然后把空杯子放下,亲切地将个小碟子挪到天赐近前,“小小,那盘子里是生鱼片、生虾、生贝,出自阿棍宁的手艺,绝了,大海的味道,嗯!溜鲜。海鲜要蘸着虾酱歹,就蘸介么一小点儿,败蘸多喽,齁咸齁咸的,阿先打个样。”说完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生鱼片,轻轻蘸了点佐料,放到嘴里表情陶醉地做着示范。
天赐照着去做,夹了块海螺肉片蘸了虾酱,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着。“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颜容十五余。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鱠鲤鱼。”就听女子低声吟诵着诗句,“尹家哥哥,洛阳我虽没去过,可知道吃生鱼脍在中原非常盛行,而且多用的是鲤鱼。我们住在岛上,去哪里寻找河里的鱼呀?只能靠山吃山,临水就水,用这些海鱼了,你尝尝味道如何啊?”
尹天赐一个劲地称好,口感柔滑,鲜美无比。一边的苏岛主在嘿嘿笑着,见他的手里正拨开一只海笋的外壳,“巨银的手指头,棍宁,喃们介么一雪,阿就想起一段往事,许序有十几年来。那前儿喃妈、喃爷、喃奶都还活着,喃也才八岁,就能寻思出那个好主意,救了一船银的命,阿觉傲!”
“爸,你是说西门叔叔的那三根手指头喽。是呀,一晃过去都多少年了。”
天赐耳闻他们提及三根手指头,不禁想起皮副使讲的西门思恭海上奇遇,便好奇地向其询问,可人家守口如瓶笑而不答。
“欧,欧”一只白色的水鸟扇动着羽翼从海面上掠过,径直向石桌这边飞来,这轻盈矫健的小精灵打断了三个人的谈话,尤其是岛主立即站起身来,伸出右臂作为鸟儿停落的支架。
“大伯,喃回来啦?见到徒内了吗?一路辛苦哈。”汉子像是见到凯旋的孩子,用手抚摸着它纯白的羽毛。那俊美的鸟儿用浅黄色的细喙啄着他的胳膊,一对聪颖的圆眸子不住地转动,端详着尹天赐这个陌生人。
“大白,大白,你都出去几天了,想死小姐姐啦。”苏姑娘拍着手逗弄着它。
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欧,欧”从山崖那边又飞来一群海鸟,它们争前恐后、欢呼雀跃地向这边扑过来,看似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是为了这只刚刚回归的同类而来。
其中一只成年的大鸟像个管事的,比别的高一头乍一背,展开的羽翼又厚又长,它对岛主手里的小家伙尤为上心。围着它翻飞盘旋,不断发出愉快的鸣叫,然后也落到汉子的手臂上,讨好地用喙去啄对方的喙,看它那红红的眼圈像要激动地流泪啦。
比它更激动的是天赐,他用手指着鸟群恳求着汉子,“北北,可别让它们飞了!姑娘,你看到我的石钵没有?”
“钵盂在屋里炕头上,那是石头的呀?我还以为是黑金铸的呢。”女子看他如此激动,也跟着语气紧张起来。天赐不再多说,迫不及待地离开座位,转身跑回屋子里了。
“爸,尹家哥哥这是怎么了?对海鸥这么上心,取饭钵做什么?是要用它给海鸥喂水吗?”
“逮啊,他是不是看大伯上了趟耽罗岛,回来累了,寻思着喂点水。小小,心眼挺好使哈,可海猫子能喝海水,渴不着啊。”
父母俩猜测的正好相反,小伙子的举止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取回来泛着金光的石钵, 小心翼翼地捧到大海鸥的跟前,生怕惊吓到他们会飞走了,“吐口水,吐啊,再吐一回。”可那傲慢的家伙今天却没那份心情,小脑袋瓜子左偏偏,右转转,像是非常嫌弃这个无聊的人儿。
“小小,海猫子的吐门胶粘胶粘的,喃要它该卖应?”听苏岛主在问,天赐不知说还是不说,正犹豫思量之际,那白色的海鸥一展翅膀腾空而起,向着山崖那边滑翔过去。
随之是壮观的景象,四十多只海鸟排成两列,步调一致紧随白鸟之后翩翩起舞,只把大块头一个留在原处。
“吐啊,你倒是吐啊。”天赐还在哄劝着,可大鸟神情有些黯然了,像是受到奇耻大辱的国王,呆呆地瞅着越飞越远的鸥群,耷拉着膀子伫立许久,然后狠狠地往装着生鱼片的盘子里啐了一口口水,情绪不高慢吞吞地抖搂着双翅,不情不愿地尾随着撵了上去。
“嗨,怎么走了?正事还没办呢!你们不吐口水,我可要遭罪呀。”天赐不知自己哪儿来的真气,突然浑身上下涌动出无穷的力量,真气丰盈说不出的舒坦,他稍一产生跟上去的意念,瞬间整个人似驾了云腾空而起,纵跃的力道不逊色那一门心思赶上去的呆鸟。
“爸,尹家哥哥的功夫不赖呀,一丝也看不出是个虚弱的病人。”苏丽霞为这绝顶轻功折服了。
岛主两只手兴奋地摆动着,像是也要全力以赴扇动空气飞起来,“小小,内功深厚哈,他压根儿就卖病!是真气耗尽了,歹了阿的海鲜大咖,大补哈,抗不居火力大发,嗷嗷地拦不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