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以冬青的修为,也仅仅只能看到一剑寒光,横过两丈空间,直击宁道奇。
在剑锋前攻的同一时间,宁道奇往前冲出,合拢的两手分开,似预知白行简的动作的变化,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只是其速度上的玄奥难测,可教人看得头痛欲裂,偏又是潇洒好看,忽然而跃身半空,往下扑击。
“蓬!”
宁道奇袍袖鼓胀弯拱,硬挡白行简夺天地造化的一剑。
他高雅古拙的身影借力飞起,移过丈半空间的动作在刹那间完成,倏地落在三丈外,目光直视白行简:
“我之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宋少主可要小心哩!”
倏地振衣前行,两手化成似两头嘻玩的小鸟,在前方闹斗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往白行简迫去,手法虚实相生,转变无穷。
此时宁道奇脸上现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异情况。
冬青且感到有一株无形的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间活泼和充满生意的闹玩,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令他再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何为虚?何为实?
面对宁道奇这虚实相生,又教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一扑,白行简却是根本不去看宁道奇的手掌,剑势变化,紧裹全身。
刹那间,万缕千丝,剑气纵横,犹如一株翠柳。
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
自从与真言一战,白行简的万缕千丝剑再生变化,能够借力打力,化为己用。
宁道奇的虚实变化,枝头翠鸟,恰好应了白行简的万缕千丝,宁道奇手中那原本立根不动的虚幻之树,如今仿佛化作实质的碧柳,横扫开来,绞入扑腾的双鸟之中。
本是鸟雀枝头嬉闹自然和谐之象,却因白行简这一剑而出,化作鬼柳吞雀的阴森场景。
然而,草木生长,万物枯荣本就是自然之象。
这般变化,竟然没有引起宁道奇散手八扑的丝毫反噬。
此时白行简手上剑锋的每一部分均变成制敌化敌的工具,以剑柄、剑身、剑尖,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没想过的方式,应付宁道奇发动的虚拟鸟击。
两头小鸟活如真鸟般可钻进任何空档缝隙,对白行简展开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的近身攻击。
双方奇招迭出,以快对快,其间没有半丝冲滞,而攻守两方,均是随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紧凑激厉处又隐含逍遥飘逸的意味,精采至难以任何语言笔墨可作形容。
以冬青的眼力,也要看得眼花燎乱,感到自己跟得非常辛苦,更是头皮发麻,知道无论是宋缺的剑法,还是宁道奇的散手八扑,任何一人的招式自己都接不下来。
冬青几乎眼睛都不眨。
刚才两招,白行简与宁道奇一攻一守,又一守一攻,竟似两边都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势均力敌。
而他亦从这两大不世大宗师身上偷师学艺,获得的好处无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