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听到方志兴这番话,纷纷心想:“是啊!就是我们能一次次打退蒙古人,又能打退多少次?天下可没有一直挨打还能取胜的道理。而且如此几十年下来,在座的诸位估计大都已经故去,武林中也是越打越弱,那时还有谁能再去上场?”这些人既然被邀请来参加英雄大会,即使头脑简单,却也不是小孩子,听到方志兴所言,心中各自思量起来。觉得方志兴这话虽然不太好听,却实是中肯之言。
人群中一人言道:“方大侠此言,莫非是想让我们主动攻击蒙人?但我等不过一介草莽,人又不过数千,大伙儿就是全都上去,又如何能和蒙古数十万大军正面抗衡?”
方志兴见到众人思索,心中一喜,听到这人所言,说道:“这位兄台所言不错,蒙古骑射甲於天下,即便我等武功高强,若是集结起来与蒙古大军正面厮杀,那样也是万难占到便宜的。而且行军打仗和武林争斗颇有不同,打仗时千万兵士一拥而上,势如潮水,即使各位武功再高、招数再妙,也是难以施展出来,只能以自身劲力杀伤敌人。这样一来,我等优势自然无从发挥。郭大侠精於战阵,他是熟知这点的。”
群雄中许多人都知道当年郭靖曾随蒙古大军西征,立下了赫赫功劳,闻言顿时看向郭靖,看他如何应答。郭靖为人诚实,也不怕打击众人士气,说道:“方兄弟所言不错,军中征战和武林争斗是不同的,武林争斗大多是一对一,而打仗时一人限於敌阵包围是常有之事,而且人群密集。众位一旦陷入敌阵,无论武功再高,也难以在万军中自由来去。不过若有轻功极为高明的。说不定也能脱身。但是想要以此击败敌人,那是不可能了。”
这话说得颇伤士气。不过众人听到“脱身”,顿时觉得受到了轻视,纷纷拍着胸膛大叫,言说宁死也不愿做个胆小鬼。如此一来,场中众人反而血气更盛。
不过郭靖的话却还未完,众人又听他说道:“这还只是征战方面,最难办的,其实在於后勤补给。众位虽然家资不凡。但要说能支撑一支大军,却也力有未逮。何况大军出征,点兵备粮、选马拣械、地形探查……诸事烦杂之极,若有一丝差错,说不定便败於敌手,那样也害了众人性命。故而这主动争战之法,实为郭某不取也!”他心中想的是让众人帮忙守城,而要说靠这些草莽之徒攻打蒙古大军,那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
群雄闻言,顿时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满腔热忱也是慢慢消了下去。一人大声问道:“那郭大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闻言,众人都是望向郭靖,他召集众人前来。定然心中也有成算。如今情形,各人也只能指望他了。
郭靖见此,也就说出了自己想法。他知道蒙古大军南侵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守襄阳。襄阳地处南北要冲,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蒙古大军要南下灭宋,非走此地不可。但如今襄阳刚被孟珙夺回没几年,仍是颇为残破,说不定便会被蒙古大军攻取下来。是以郭靖便想让众人帮忙守城。然后再另图它谋。若是能以襄阳为基练出一支精兵,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听到郭靖所言。虽然觉得也是一个办法,但想到刚才方志兴所说。却知道此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想到这里,许多人又是望向了方志兴,看他有何妙策。
方志兴见到众人望来,也不再卖关子,朗声道:“贫道这些日子苦思冥想,得有三策,还请众位指正!”说着他向周围众人拱了拱手,说道:“这上策嘛,自然要依靠朝廷。如今蒙古大军四方征战,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能够一直坚守不降者,也就我等中原军民了。如今朝廷力量最大,又被视为正统,若是朝廷能出面整合我等中原军民的力量,不说消灭蒙古人,把它赶回草原却绰绰有余。那样一来,也不用我等武林中人费心费力了。”
这话说的极为在理,不过在场众人却无一人附和,其中原因也是众人皆知。若是方志兴此话是在几十年前说,可能还会有人相信,但如今一百多年下来,临安朝廷是什么德性,在场众人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指望朝廷振作,也就不明真相的人才会抱有这等想法。
方志兴见到众人反应,心中暗喜,继续道:“这中策嘛,贫道与郭大侠所想大略相同。那便是到襄阳先做协助,然后再乘机夺取大权,以襄阳为基练出一支精兵,以此作为北伐之基。等到大军练成,便效仿当年岳武穆,北伐中原,收复失地。”
厅中众人闻言,都是大声叫好。就连郭靖听到,也是忍不住喝起彩来。岳武穆在本朝威望之隆,可以说是一呼百应。若是能效法他老人家的伟业,众人就是战死沙场,那也当真值了。厅中群雄闻言,大多赞成此议。
不过众人中也颇有有识之士,有人便提出了方志兴先前所说的疑虑,那便是遭到宋廷猜忌又会如何。毕竟在场中人并无一个朝廷大官,想要练出一支大军,可比当年的岳武穆要难的多了。而且即使能登上高位,朝廷是否能容也难说的很。不说其它,当年岳武穆的下场可就是前车之鉴。而且方志兴口中的夺取襄阳说来简单,一旦稍有不慎,那便是谋反大罪,再也难以脱身。群雄中虽然也有些对宋廷多有不满之人,却多数只是失望罢了,要说让他们公然造反,那可当真并无此念。想到此处,便有不少人问了出来。
方志兴听到这些人所问,心中不由一喜,知道自己先前说得铺垫起了效果,解释道:“所以说此策虽然进可攻退可守,其实却要考虑多方面的关系,一旦稍有差池,便难有大的作为,正因为此,才被贫道列为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