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越是如此,张弘范心中却越是沉重,襄樊之战后,他可是没少询问过此人资料。但问来问去,却只知道对方武功高强,行事上却无法捉摸。若说此人不关心宋室存亡,许多江湖中抗蒙之事都有他的影子;而要说关心的话,他却一直没有走上前台。张弘范思来想去,也一直难以摸清对面这人的真正想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大战之际被此人不知怎么摸到了船上,自然定然有着凶险。
征战多年,又是一军主帅。张弘范心境自非寻常。他心中虽然有些惴惴,却还是压下了自己想法,面上不但丝毫不显异样。还阻住旁边欲要拔出兵器的亲兵,说道:“可是剑神方真人?不知前辈在此,未克远迎,恕罪,恕罪!”说着微微躬身,向对方拜了下来,似是对刚才拉家常的回应。面对武林中盛传的天下第一高手,他虽然自忖有些勇力,却也绝对没有胜过对方的心思。更不敢有其它小动作。当日方志兴一曲悲歌,慑住数十万人。虽然之后蒙元军中对此有了防备,方志兴也再也没有用过。但张弘范心中也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断非身边这数十人可敌,就是整条船上数百人也是不行。否则的话,对方也不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真人?前辈?张将军客气了,贫道可不敢当。”看着躬身拜下的张弘范,方志兴也不扶起,似笑非笑道。他今日来到崖山,本来只是前来观看这场名留青史的海战,见证大宋帝国的败亡。但听到文天祥在元军之中的消息后,却顺着找了过来。大战之中,本就极为混乱,方志兴武功极高,摸索之下,竟而不知不觉靠近了蒙元水师的旗舰,登上来查探一番。方才他所吟之词,便是在搜查文天祥时在舱中所见,是为张弘范所作。
未得方志兴回礼,张弘范心中却并不在意,怡怡然站起身来,说道:“前辈过谦了,吾师伯常师从遗山先生,遗山先生与普照真人为至交,方真人自是弘范前辈!”
“玄通师兄、遗山先生,倒也说的过去,唔,贫道也就忝为将军前辈了,哈哈!”听到这个解释,方志兴看着张弘范,忽然展颜笑道。张弘范师承郝经,郝经师事元好问,而元好问又和方志兴的大师兄玄通子是至交好友,从这点来说,两人倒真能够扯上点关系。数十年前,方志兴被玄通子所救,并通过他举荐到终南山,成为了郝大通的弟子。看在这些人为他已经坐化的师兄争得普照真人封号的份上,方志兴也需认下张弘范的一声“前辈”。
听到方志兴认下自己这个晚辈,张弘范心中微喜,却仍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道:“舟中简慢,实在有些失礼,敢情前辈上岸一叙,也好让晚辈尽些心意。”他久历官场, 城府也是极深,言语中做足了晚辈模样。
方志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这次是来找文山先生,不知他所在何处,可否请出一见?”
“文丞相?这……”张弘范略感冲疑,虽然自己性命重要,但文天祥也是被捕要犯,并且是忽必烈点明要押解大都的,眼见方志兴似乎有救走此人之意,他心中自然有些冲疑。身为汉人,即使是此次大战的统帅,张弘范也远不如外人看来那么如意,单从忽必烈任命西夏宗室后裔李恒做为副统帅就可见一般。
“怎么?有难处吗?”方志兴扫了张弘范一眼,淡淡道。他来此地,就是为了文天祥,对於张弘范这个将死之人却没有多大兴趣,不过对方若是不识趣的话,他也不介意用些手段。
被方志兴淡漠的眸子一扫,张弘范心中顿时打了个激灵,几乎不能自制。这时才真切明白方志兴虽然言语和气,自己的小命其实却操在他手,当下再也不敢冲疑,向一个亲兵说道:“去,把文丞相请过来,一定要客客气气的!”使了个眼色,让那人快快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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