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王柴油与令狐燕二人神情压抑却甚不应景。他们二人离冯府越来越近,行走之速也越来越慢。
冯府门口的白灯笼还没撤下,整片宅院仍被装点成一片庄重却萧瑟的样子。柴油跟着令狐燕脱离了祥和大路,向冯府其他门口走去。
柴油离冯府正门渐行渐远,想到:“眼下暗流涌动,兵家曰‘兵贵神速’,还不如直走正门,去办正事,更实在些。”他心中虽想想到此节,口中却没直说。
“贤弟,好久莫见着嘞。”令狐燕忽然换了一种声音,操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说道。
柴油被令狐燕这一声惊得生疑,他看向令狐燕,眼见令狐燕朝他挤眉弄眼,便明白了令狐燕的意思,操着一嘴王小院的方言,回道:“是那,兄长,很久木见着了!”心道:“是想叫我陪你装作两个许久没见着的老弟兄,迷惑周围人之眼么?”
令狐燕道:“最近也来黄钱城这儿海儿,凑凑热闹劲吗?”
柴油回道:“是那,是那,兄长,你也一样吗?”
“一样,一样,咱俩人儿一样。”令狐燕笑道。
他两人随口胡言,绕冯府而走。柴油见冯府四周人流不息,有买的,有卖的;有弈棋者,有观棋者;有高谈阔论者,又有低头细语者。柴油见四周之人心中生疑:“这些摆摊做买卖的商贩,何故不去祥和大路的北头?难道这四周之人全都是如我和令狐兄一样,乔装打扮之后在冯府之外伺机而动的江湖中人?”
柴油兀自想着,忽闻令狐燕玩笑之声。令狐燕用手一指,笑道:“贤弟,你看这黄钱城内稀奇玩儿玩儿真球多。”
令狐燕讲起方言,时而像楚国话,时而像吴国话,一句话结尾之时又颇似越国话,甚是饶舌。多亏柴油这些年在信来客招待八方来客,才能听懂令狐燕言语之意。纵然如此,柴油听着仍是想笑,但当柴油朝着令狐燕手指之处看去,他可如论如何笑不出来了。
只见令狐燕所指之人看打扮乃是一商贩,现下正在弯腰背身去捡些小物件,那人的衣物甚不合身,一弯腰,腰间别着的武器就漏了出来——那是一把颇为锋利的鸡爪鸳鸯钺。柴油一见武器,顿时精神一振,心道:“果然冯府之外的这群人都不是善类。”
令狐燕又指一处,道:“你再看这。”
此时柴油正走在艺术生背面,令狐燕一说,柴油又向他所指之处看去——他眼见此人乃是书生打扮,神情颇清瘦,手中一把折扇显得此人颇为儒雅,只是折扇的背面显现出扇骨乃是由铁器所做。柴油心想:“这扇子真是绝了,展开之时颇似斧钺,合上之时则为短棍,早听闻有高手用扇伤人,想必这人就属此类。”
令狐燕凡有机会便是一指,说上一句:“你在看这。”或是“你再看那。”柴油跟着令狐燕没绕冯府半圈,所见识的奇兵异器就早超出生平所见。柴油心想:“似我与令狐兄这般,带着明晃晃的刀剑之人,在这人群之中,反倒是显得稀松平常了。”
他二人一路指,一路看,围着冯府绕了三圈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柴油一路增长见识到也没觉得光阴流逝,可怜令狐燕是越绕越急。其实,冯府之外也并非都是觊觎轩辕决之人,这里本来仅有些江湖中人,但做生意的人向来是哪里有钱味就往哪里钻,而百姓又凑这些商贩的热闹。如此一来,商贩与百姓愈聚愈多,以至於各门各派留下暗中观察的“眼睛”也被阻挡在人群之外,
这些“眼睛”无奈加入到人群之中。正因如此,冯府里三层外三的被人群包围起来,热闹程度不亚於祥和大路。冯府家丁几番驱赶也没有效果,冯简子又不愿派当地官府来管自己私事,索性就由他们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寻常百姓回家的回家,回客栈的回客栈,仅留下了一群心怀鬼胎之人仍不离去。令狐燕心中暗骂:“昨晚还在暗中埋伏,今晚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吗?”可他也不好将脾气发作,仍和柴油演着一对兄弟,说道:“贤弟,人是越来越少了,花样玩儿玩儿也没了,咱先回去吧。”言罢,带着柴油向远处走去。
忽然,有一处发出兵刃相撞之声,接着,两声惨叫声传来,柴油向声源处看去,正瞧见两人从一棵巨树上摔下,那巨树正是昨夜柴油所说能将冯府尽收眼底的大树之一,他见那两人摔下,一人被砍断一臂,另一人被砍断半腿,这两人伤口流血不止,人却不动,柴油知其已经气绝,心道:“这二人定死於争抢这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