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空气中传来了浓郁的血腥味,源头,便是几米开外的旅社。
“等等,这是怎么了?”喻封沉看见天空有个东西随风落下,他伸手接住,冰凉而柔软,居然是一张银色的圆纸。
就是那种葬礼上会撒的,金色和银色的圆纸片。
他闻了闻,不止是血腥,还有腐烂和绝望的味道,混杂在空气里,飘向两人一鬼的鼻子。
“出事了。”江霜伶眉头一皱,黑色锤子已经扛了起来,“一号,我刚才忘了问了,为什么你们这么在乎封印阵,却只有你一个人来?”
“规则如此,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员工进入坟地。”一号抬头看着旅社后墙,靠后的201,203,207的房间窗户都是紧闭的,而窗框处,却有鲜血正在往下流淌。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过来,他们默契的不再说话,纷纷翻上二楼,从打开的205房间窗户进入了旅社。
“有人来过。”看着自己的房间,虽然整洁,但是有些东西的位置有不明显的移动,一号淡淡说。
“额,好像是我。”喻封沉小声接了句。
是他动过一号房间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常。
“去看看其他房间。”
推开门,对面是206,与平常不同的是,206的门缝,正往外渗着鲜血。
喻封沉记得206是三号住的地方,对这个性感热情的鬼物妹子,喻封沉虽然无法做评价,但看到这个场景心里仍旧一沉。
“啪嗒”一声,在喻封沉愣神之时,一号已经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推开门,房间内的场景让喻封沉瞳孔一缩。
三号的身体扭曲在门口,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当时映入他眼帘。
原本就是鬼物,不算活物,可现在的三号要更凄惨得多。
她的大波浪长发上沾满了血,湿答答粘在地毯上,腰被向后折断,嘴唇被红色丝线缝了起来,眼睛瞪大,充满不甘和恐惧。
她身上已经没有属於鬼物的气息,这是一具屍体,真正的屍体。
看见三号的“死”状,喻封沉眼睛微微瞪大,手指不自觉的蜷起。
一号转身,一闪便闪到了201门口,那里住的是老板和厨师,与他共同禁锢在这里五十多年的同伴。
门被打开,一号低着头,沉默不语。
只是他一向懒倦冷漠的厌世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扭曲愤怒的表情。
“彭!”事情正在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江霜伶看一号不言不语的站在201门口,就用锤子锤开了剩下几扇门。
入眼,全是夸张而恐怖的死亡现场。
鲜血挥洒在这些房间的每一处,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两对夫妻的屍体没有完好的,木乃伊的布被拆开,只剩和布黏在一起的血肉。
那个佝偻的老太太被自己的拐杖洞穿了眉心,彻底看不清样貌。
每个死亡的现场都有大量鲜血,如同一种残暴的艺术。
喻封沉走近三号,从不成人样的她的脸边捡起一张金色圆纸。
周围林林总总还散落着一些金银纸张,甚至有几个纸扎的金元宝。
身后传来脚步声,喻封沉问道:“都死了吗?”
“如果鬼也能称之为死, 那么,都死了。”一号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平静,见喻封沉看着三号没有动,他嗓子更加沙哑,“她就是当初接受求婚的女客人,求婚的花还是我送来的。”
“下去看看。”喻封沉道。
在他们三个前往坟地的时候,红狮旅店,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光顾了。
而这位光顾者的做派,喻封沉从没见过,也并不熟悉,可是这送葬用的纸钱,让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一张脸。
楼下的大厅并没有人,可鲜血却一直延伸下来。
两人一鬼下来的时候,四周都是粘稠如泼洒的红色液体,唯有一块墙壁的四周比较干净,上面用血写着一行大字,每一个字都在向下流淌。
“本想来找你,却没有找到,那么这一次,就送葬好了。”
喻封沉看着这行字,脑海里那张脸愈发清晰。
记忆中,瓷娃娃般精致的脸,画着眼线的杏眼微微眯起,红唇轻启:
“你猜猜,这是结亲,还是送葬?”
“……恸!”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音节,喻封沉脸色微白。
这行字,就是写给他看的。
与恸有接触的人,除了他以外,勉强还有宁枫和江孑冷,可另外两个人离这里的距离很远,所以,她要找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恸已经离开,旅社里没有哀悼级执念的气息,可喻封沉的心里却有种怪异的感觉。
不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她仅仅因为没有找到想找的喻封沉,而杀了整个旅社的鬼物……
愤怒。
喻封沉对她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