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精神病院是最森严的,大门二门全部紧闭,围墙外的铁丝网总算有了点震慑的样子。
护工们时常在走廊里巡逻一圈,防止哪个病人突然发病跑出来伤害其他人,我躺在床上,一时间没有睡着。
我怀疑除了被害妄想,我还有其他的病没有被检查出来,比如说我看到戴眼镜的青年眼中露出的那种忐忑与谨慎时,特别想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与血口,就和当初的路人青年一样,露出惊恐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光是这么想象着,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突然,我的门被打开了,这个医院基础设施不怎么样,一层只有一个厕所,为了方便病人夜里起夜,门是不会锁的,但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进我房间?
一股窒息感出现在我胸口,紧接着是一股剧烈的恐惧,有人要来杀我了吗?有人等到了晚上,要在无人问津的我的房间里杀我了吗?
恐惧使我颤抖,我迅速爬下了床,瞪大眼睛看着闪进来的人影……是隔壁的女孩。
是这个天使一样的女孩。
我的心逐渐平静,爆发出来的被害妄想居然在她柔和的笑容中渐渐平息。
“嗨~我来找你聊聊天!”女孩冲我笑,我受宠若惊地点头,听她说了一个故事。
她说,她叫郑菲,有个叫郑常的哥哥也住在这里。
我从没见过疑似她哥哥的男人在白天看望她,或许是病情太严重不被允许自由活动,或许是和她关系并不亲近吧,我私自做出了猜测。
过了一会儿,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说的故事上。
“我的哥哥不喜欢我,他觉得我是个变态。”郑菲说,漂亮的脸蛋上有着些遗憾,“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的,我男朋友也是,这里的医生护士们也是,还有……我想你也是,对吧?”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只有他不喜欢我,我却很喜欢他,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啊。你瞧,这是我入院的第八天,也是我哥哥入院的第三天。”说到这里,郑菲俏皮地眨眨眼,跟我说,“他本来不应该住进精神病院的。”
我茫然了一瞬间,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一直排斥我,离我远远的,我偏要让他来陪我!”郑菲高兴地拍了拍手,“我让他得了精神病,这下,他跟我一样了。”
还有这种事?可以让别人得精神病?
我十分惊讶,却没怀疑她的话,她是个天使一样的女孩,怎么会骗我呢。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几秒后是爆炸一样的雷声。
要下雨了。
“啊,雨!”郑菲洋溢着一种独特的青春与活力,蹦跳着来到我的窗边朝窗外远望。此时,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回想了一下,我盯住她脚下的地面。
在黑暗被闪电短暂照亮的时候,我看见了——这女孩没有影子。
她笑吟吟转过头,发现了我眼中升起的恐惧。
“呀,好像有什么被发现了呢。”郑菲弯了弯月牙似的眼睛,凑到我脸前。
我向后一退,手指无意识抓握——我想抓住一把刀,只有那种刀划破别人皮肉的一瞬间的感觉才能让我心安。
结果,我居然真的在手边摸到一把刀,心中徒然涌现的恐惧像是被压抑后又被释放了一样,我举起刀对郑菲砍了过去。
她的脸被我砍成了两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她就等着我这么做呢。
我疯了。
这是我第一次从自我层面感受到我疯了,我嘴角咧开笑容冲出了房间,看到了好几个和我一样的女病人。
她们看见我,没了往日的恶毒,反而多出一种同类的心照不宣。
我和她们一起大开杀戒。
刘护士来阻止我的时候,我特别兴奋,她是我很喜欢的人,如果能亲手把她分成几块,绝对是令人高兴的事。
於是我也这么做了,她的名字是刘欣欣,我的名字是刘杏,这一定是缘分。
晚上,我和其他几个女病人杀光了医护人员和院领导,我们穿上了护士的制服,把这家医院永远的关闭了起来。
我用了刘欣欣的名字,这代表着我对她的喜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之后,我们维护起了新的“秩序”,病人们都很怕我,我尤其喜欢那个叫夏至白的男孩,他总能激起我的各种欲望。
我在新规则下寻找一切机会揪出他的错误,小心地虐待着他,保证他不会死掉。
这里好像成为了另一个世界,偶尔有几个误入者打扰,也会被我杀掉。
不过,我没找到郑菲的哥哥,郑菲是个天使,她的哥哥郑常也一定差不了,真是可惜,他可能趁我不注意跑掉了。
我还有种感觉,郑菲没死。
没影子的天使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