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被一缕金线撕开,姑苏城从朦胧中苏醒过来,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商人打开店门,小贩摆好了摊位,街头巷角渐渐出现了人迹,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
但一些有心人发现,今日的姑苏城似乎比往日躁动一些。不知何时,一阵锣鼓喧天从远处传来。
视线移动,从那架於河上的石拱桥上,出现了一队仿佛没有尽头的迎亲队伍,无论是行头,人数,规格,皆远胜普通人家不知凡几。
而那首当其冲,坐於马上的少年更是顾盼生辉,英姿勃勃。一身裁剪得体的大红袍,将他雄健精壮的体魄彰显无疑,嘴角含笑,眸光悠远,一看即不是凡俗之人。
“是新晋的行军录事卓大人。”
“果真是他!听说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却深受皇上器重,年少有为,名扬天下,也不知是哪家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的麒麟儿。”
“巫府的大小姐是天下少见的大美人,也只有这样的年轻人,才配得起吧。”
沿街路人不由驻足,停下来围观,直至队伍远去,依旧还在议论不休。
两旁的酒楼,客栈之内,早已坐满了武者,此时探出头来,望着神采飞扬的卓沐风,暗叹对方大概做到了江湖人的极致,虽毁誉参半,但如果能够选择,谁又不想像他这样?
“不过是朝廷鹰犬而已!”
“三江盟自称江湖正道,嘿嘿,看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这次找到了好靠山,还不是连忙把女儿嫁出去了。”
免不了有一些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加以嘲讽咒骂,可惜他们的话都被锣鼓所淹没,也不知是不是声音太小的缘故。
从暖阳山到巫府,距离不短,加上卓沐风一行的速度并不快,所以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顺利抵达巫府所在的街巷。
一条长长的红毯从街巷尽头,一直铺展到了巫府的大门口,又延伸到内部,两侧站满了穿红带喜的护卫,此时一个个卸下了刀剑,正挺身直立,对着前来的卓沐风露出笑容。
但是让卓沐风及一干迎亲队员傻眼的是,在红毯之上,居然还摆放着一柄柄纵横交错的长刀,呈八字形左右排列,彼此相距一尺,同样铺设到了大门之外,在阳光下寒芒闪闪,竟令这大喜之日,平白多了几分肃杀。
这是搞什么?几名妇女也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程中可没有这一步啊。
卓沐风下了马,询问距离他最近的护卫:“大哥,这是何意?”
那名护卫亲热地喊了声姑爷,旋即道:“这是夫人的吩咐,姑爷若想将大小姐接回去,就得当众脱下鞋子,从这两百柄刀上走过,寓意为踏刀山。”
几名妇女可不是江湖人,当场吓坏了,暗道那位美若天仙的盟主夫人可真够狠心的,舍得对女婿做这种事?她们不由看向卓沐风,真怕这位新姑爷气得甩头就走。
至於接亲队员,倒是哑然失笑,对於江湖高手来说,这点考验根本不算什么。
谁知那名护卫又道:“夫人还吩咐了,姑爷绝不能动用内力,必须以肉身硬抗。若不然,我们固然无法阻止你,但今日是大小姐最重要的一天,就看姑爷有没有诚意了。”
“这……”
接应队员们呆住了,感觉夫人是不是玩得太大了,这句话一出口,等於把姑爷往绝路上逼啊。姑爷若答应,必定满脚鲜血,若不答应,无疑是不给巫府和大小姐面子,怎么选都不对。
关键是人都到门口了,突然来这么一出,易地而处,换成他们恐怕都不会痛快。
一时间,大家全都担忧地望着最前方的卓沐风。
孰料卓沐风只是怔了一下,便爽快地脱掉了鞋子,然后扬起前后下摆,左脚怡然无惧地踩在了刀锋之上。
“姑爷使不得啊……”一名妇女急得大叫,大喜之日流血可不吉利,可让她以及身旁几女吃惊的是,卓沐风白皙修长的脚,踩在冷森森的刀锋之上,表皮居然没有被割破。
不容她们反应,卓沐风的右脚也踩了上去,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两柄刀锋上,稳了稳,旋即左脚踏向第二排左边的刀锋。
身后众人惊讶地发现,卓沐风的左脚除了脚面有一条白色的凹痕外,居然没有受伤。如法炮制,他的双脚很快落在第二排刀锋,紧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身后的妇女不断喊着姑爷小心,紧张得握紧了秀帕。而迎亲队伍中的巫府武者,却是全都松了口气,暗想幸亏姑爷够高明,他们真怕姑爷会负气而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卓沐风的动作飞快,不一会儿功夫,便顺利踏过两百柄刀锋,光着脚踩在了大红毯上,身后响起一阵捧场性质的欢呼声。
而在巫府之内的好多座阁楼上,各大顶级势力的掌门,长老,乃至於有份前来观礼的弟子等,亦在看着大门外的卓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