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轩自寻路径疾行,赶至街旁一家书肆门前,随后步入店中。但见其内甚是宽敞素雅,正厅中挂着幅水墨点缀的《群山秀水图》,其上所绘秀水碧波荡漾,娟丽优雅,亦有群山高低起伏,雄伟壮阔,更有各式典籍陈列肆中。店伴躬身相迎,转而四下张望,眼见厅中尚有十余名读书之人,便即提高了嗓音,道:“掌柜的快到里屋歇息。”
秦皓轩随他入得里屋,店伴掩上屋门,低声说道:“师父初次来到长安地界,弟子怕您寻不到回来的路径,总想跟着您到宫里打探消息,又怕帮了倒忙。”
这店伴名唤葛青云,乃是秦皓轩的徒弟,在总坛学艺数年后,派中遣他到此张罗书肆,当作本派接头之所。秦皓轩双唇泛白,甚觉气滞,当下摊开左掌观瞧,手心已然紫黑。葛青云见状大惊,颤声惊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您的手・・・・・・怎么会这样・・・・・・”秦皓轩紧咬双唇,挥了挥手,强撑说道:“不要紧,为师只是中了些毒,好在我已封住穴道,扼制住毒气上行。你快去端盆水・・・・・・为师要运功驱毒・・・・・・”
葛青云当即应承,随后用铜盆为其师盛满清水,端了过来。秦皓轩道:“你先出去提前打烊吧,师父一人便可疗伤,不要让外人进来。”葛青云应承出屋,复将房门掩上,向诸客躬身赔笑,亲送他们出得店去。
秦皓轩左手掌心朝下,伸至铜盆上方,右手食指及中指紧贴左臂肩井穴,潜运内力,缓缓下移。但瞧秦皓轩伤口处渗出滴滴黑血,刺入手心的细针亦随之探出头来,愈探愈长,过得片刻,那细针逐渐被内力逼出,落入盆中,先前清水也已泛黑。秦皓轩从水中取出那枚细针,但瞧它通身乌黑油亮,长约寸许,乃是由一种木料所制,当下暗忖:“寻常暗器均以金属炼制,而这暗器虽用木料制成,可其质地甚坚,远不下於金属。赵承恩这贼子不仅武功高强,所使暗器也如此特异。我姑且将此物留着,日后相询旁人,此种暗器到底用何种木料制成的。”言念及此,便即取出一方锦帕,将那枚细针包好,收入怀中。
葛青云才将店中诸客请出,正欲掩上门板之时,一辆由五匹枣红马牵引的马车到得店前,辕上两名魁梧仆役跃下马车,小心搀扶其主下得车来。那位老爷下得车来,仰首瞧向正首匾额,但见其上所书正是“坤元书轩”四个大字,颇显道骨凛然,又瞧两方修长竖匾立於大门两侧,正是一副对联,上联写道:“晨锺暮敲,惊醒世间名利客。”下联写道:“朝吟夕诵,唤回尘环梦迷人。”
那老爷观之不由摇首轻叹,随即径朝店内踱去。葛青云瞧他年过四旬,身着蜀锦长袍,袍上花纹则以金线缝制,甚显雍容华贵,当下打躬作揖,赔笑说道:“贵人稀客,您今天来得着实不巧,本店这便打烊了, 要不您改日再来?”那位中年老爷打量番葛青云,随即拱手道:“这位店家,你这家书肆的对联当真写得好,我也有一副上联,不知你们店里的人能否对上。”话音刚落,不待对方言语,便即高声吟诵道:“利锁名缰,笼络许多好汉。”葛青云心头一震,随之暗忖:“这人竟会说本派联络的切口。”正欲回话,秦皓轩在里屋朗声说道:“晨锺暮敲,惊醒无限痴人。”说罢,便即踱出里屋,朝那中年男子拱手道:“足下文采斐然,不知可否到里屋一叙?”那中年男子道:“我也正有此意。”
那中年老爷闻听此语,登时心中暗喜:“看来此间当真是段峰兄弟所言轩辕派在长安的联络之所。”转而吩咐随行仆役道:“你们便在店外等候。”那两名家仆口中唱诺,便即立於大门两侧,甚显威风八面。
秦皓轩将那位老爷请入内屋,接着试探道:“忠心依日月,正气壮山河。”这话正是轩辕派第二句暗语,对方当即回道:“大义参天地,精忠贯古今。”言下并无丝毫语滞,秦皓轩手抚胡须,颔首说道:“赤手换银宵,公去大名荡干坤。”那老爷又道:“青山埋白骨,我来何处吊英雄。”他虽是富商打扮,却甚显斯文,并无丝毫俗气。
秦皓轩朗笑道:“足下能将本派暗语尽皆答上来,看来您跟本派端的大有渊源。”话到后来,顿了一顿,续道:“在下轩辕派秦皓轩,身旁这位是我徒儿葛青云,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有道是:门内有君子,门外君子至。欲知那位老爷姓甚名谁,缘何造访,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