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且猜这父女二人是谁,先表那老者姓阴名陆,实乃先秦管仲之后。那管仲曾居齐国相位,辅佐桓公称霸诸侯,其第七代玄孙管修迁居楚国,受封阴大夫,此后便以阴氏为姓。秦末汉初之际,阴氏举族迁至新野,遂成当地望族。阴陆身为管仲嫡系子孙,主掌阴氏全族,所拥良田足有千顷,家中仆从亦过百口,王匡欲行搜刮自要请他。再表阴陆所携爱女名唤丽华,正是荆襄闻名的美人,又因其性温良恭俭,怜悯慈爱,是以深受长辈看重。诸多士族公子见她该当出阁,早将佳人门槛踏破,亦未获其芳心。阴丽华有位表兄名唤邓晨,偏巧那人又是刘秀姐夫,恰因此故,刘秀才得以结识闺秀。
这会子阴丽华於店中忽逢刘秀,心下既惊且喜,便未待老父言语,柔声问道:“文叔 你怎么也在这儿 ”刘秀微笑道:“我到此地料理些事情。”接着续道:“我与伯父及丽华妹子许久未见,心下总生惦念,今日得聚,当真欢喜。”
阴丽华嫣然而笑,正欲开口,阴陆轻哼一声,道:“我看你惦念老夫是假, 打我闺女的主意倒是真的。”阴丽华扯了下其父衣袂,说和道:“文叔大哥满怀好意,父亲怎好这般待他。”阴陆闻得此语,蹙起双眉,斜睨爱女,说道:“有甚好意了。”转而瞧向刘秀,道:“老夫早告诫过贤侄,莫要再与我家闺女来往,还望贤侄谨记啊。”
马武打个酒嗝儿,强抑心头愤懑,喝道:“老家伙左一口贤侄,右一口贤侄,却怎似牲口言语。”刘秀插口道:“不可无理。”马武悻然续道:“大哥凭甚没来由的受这鸟气,骂他都嫌轻了。”
阴陆闻听这般言语,直似遭人掌掴,不由双颊发热,顿感气滞,颤声说道:“这 这便是贤侄所交好友,竟连礼敬长辈都不知晓。老夫要是当真允准你跟小女的婚事,又岂能放下心来 ”话音刚落,阴丽华接口道:“文叔素来敬仰父亲,他那好兄弟不过吃醉酒罢了,再说文叔为人甚佳,所聚兄弟也定是深明大义的好男子。”其态温婉醇和,马武闻得此语,自觉先前所言不当,正讪讪的未及言语,刘秀朝阴陆抱拳道:“小侄替兄弟赔礼了,还望伯父莫要动怒伤身。”耿弇赔笑道:“正是,正是。我等并非有心,您老大人大量,自不会跟小辈见识。”
阴陆不置可否,随即言道:“贤侄既已见礼,老夫便领小女告辞,另寻宿头去了。”刘秀挽留道:“伯父不必费这功夫,小侄与兄弟们刚好有两间客房,够你们分住将歇,而我等今夜将要离开襄阳,不如现下便将客房让出,您跟丽华就此安歇,倒也省事。”